建宁候吃痛,用手捂脸,蛋黄子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谁干的?给本侯站出来!”[]
建宁候恼羞成怒,疼痛还是其次,最主要是颜面无光,有权有势却在“外宾”面前如此难堪,这是哪是丢他建宁候的脸?这是丢皇帝、皇后乃至于整个大燕国的脸。侯爷愤怒的跟活吞了气蛤蟆似的,其爪牙亦感颜面无光,如果飞来的不是鸡蛋而是暗器,侯爷完蛋,他们失职同样完蛋。
查!一定要彻查,严惩凶手,绝不能姑息。
鸡蛋是从建宁候左前方飞过来的,侯府的爪牙们握着马鞭、棍棒冲将过去,“呼啦”一声,百姓们四散,本来就找不到凶手,现在更找不到了。
对于建宁候而言,犯事的国内贱民,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说!刚才是谁干的?”
领头的爪牙凶神恶煞的抓住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家的衣襟厉声喝问,老人家怯懦着说不出话来。爪牙极度不耐烦,抬脚将老人家踹了个跟头,“啪”的一声,马鞭劈头盖脸的抽在老人家脸上、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侯府的爪牙为数众多,同一时间出现了许多同样的场面,百姓们蜷缩在地上抽泣、哀嚎,陈煦、杨云睿得目眦欲裂。
“住手!”
杨云睿大喝一声,陈煦直接冲到领头的爪牙面前,伸手揪住对方的头发,用力下扯,膝盖同时顶了过去。陈煦含怒出手,结结实实一记膝撞,爪牙面部塌陷,果真遍地找牙。
“陈煦,你好大的胆子,我侯府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
建宁候着陈煦,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他恨不得将他死死的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到不平的事儿,我就是要管上一管。”
“来人,给我拿下!”
建宁候话音落地,杨云睿突然跨步上前,五军营的将士们同时抽出兵刃。
“你敢!”
“杨云睿,你调动五军营,可有陛下手谕?”顿了一顿,建宁候有些阴险的笑了,“未经陛下点头,你擅自调动军队,图谋不轨,明日朝会,本侯定要当殿参你一本。”
将军,尤其是手握兵权的将军,即便屁大点的事儿,只要扣上图谋不轨、造反的大帽子,这就是很敏感的问题,无论是谁想说说情都不得不慎重考虑。
“杨将军接到线报,瓦剌使团有人刺探我大燕军机情报,意图颠覆我大燕朝廷,事发突然杨将军来不及奏明陛下,为我大燕繁荣计,杨将军甚至可以不惜前程,如此公忠体国,陛下定然赞许有加。”杨云睿生性耿直,不擅谎言,陈煦却无所谓,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他继续道,“在下倒是想问问侯爷,元宵夜侯爷不在家赏月淫·诗却火急火燎的跑来替瓦剌间谍开脱,难道你与他们相互勾结?”
“你…你信口雌黄……”
图谋不轨,放在杨云睿身上敏感,他国舅爷亦然,当朝皇后虽然是他的亲姐姐,可涉及皇权,父子都可相残,遑论区区一个姐姐?建宁候气的直哆嗦,仿佛得了帕金森一般。
陈煦却一鼓作气,“你如此紧张,难道不是心里有鬼?定然这样!”顿了一顿,他又做痛心疾首的样子,“建宁候啊建宁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皇陛下待你不薄,你却吃里扒外,你对得起祖宗吗?汉奸、蠹虫、卖国贼!”
杨云睿不无钦佩的着陈煦,这家伙简直…简直……无耻。
陈煦这话引起了百姓的共鸣,开始齐声高呼“汉奸”,“卖国贼”,接着又有人跪下,他们口称“青天大老爷”,希望“青天大老爷”能替他们做主,将可恶的瓦剌恶贼以及同党绳之以法。
百姓淳朴,他们心中并无文臣、武将的界限,也并不明白武将不得干预地方行政的官场忌讳,在他们心中,只要是朝廷里的、能为他们伸冤雪恨的人,都可以称之为“青天”。
杨云睿着百姓跪了一地,他们哭嚎着控诉瓦剌使团的累累恶行,这一瞬间他有一丝感动,更有强烈的冲动,作为一员将军,若不能护家,谈何卫国?
“各位乡亲们,你们快快起来,杨某担待不起。”杨云睿上前搀扶起跪在眼前的老人,“我杨云睿保证,今天定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五军营的将士纷纷搀扶跪地的百姓,军民鱼水一家亲的场面提前上演了。
陈煦也没闲着,他心念电转。
神宗皇帝对瓦剌态度不明朗,是战是和让人揣摩不透;王振王公公却一力主战,作为皇帝最倚重的内侍,两人应不至于南辕北辙,陈煦觉得他的判断不会错;退一步想,如果不拿瓦剌使团开刀,瓦剌难道就没有借口挑起战争?何况建宁候也不会干休;反之,大燕定然积极备战,杨云睿所部乃战场主力,皇帝当然不会自毁长城,他当然也会平安。
陈煦又想想顾盼儿、冯澈两口子,他必须要脱脱不花一行人付出血的代价。
“乡亲们,大家再听我一句,”计较已定,陈煦清了清喉咙,“我皇陛下爱民如子,你们受了委屈,朝廷不会坐视,大家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你们之中有谁受了瓦剌人欺侮,只要站出来指控他,我们定当秉公办理,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