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陈煦踹开虚掩的房门。站在门口,他逐个扫过厨房里的人,最终把目光落在陈莺儿身上。
母亲容颜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眼眶里饱含着泪水,她受气包似的坐在角落里的案板前,右手握着一把菜刀,左手裹着布条且已经被水浸湿,到儿子进门,她强颜欢笑,想偷偷拭去眼眶里的泪水,却不想泪水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汩汩而出。
陈煦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感到内疚。母亲的性子他清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打碎了牙得偷偷往肚子里咽。陈煦早就知道母亲在国公府的生活不会平静,却没想到这不平静来的如此之快。
不管是谁,不管因为什么,她不可原谅!
陈煦缓缓蹲在母亲跟前,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拇指擦拭她脸颊上的泪水,“娘,莫哭,儿子回来了。”
陈莺儿痴痴的着陈煦,她突然抱住他失声痛哭。
陈煦感觉鼻子酸酸的,他拍着母亲的背,另一只手摸索着想握住母亲的手。碰到母亲的胳膊,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娘,你胳膊怎么了?”
“没…没什么。”
陈煦挽起母亲的袖子,到那肿胀的胳膊,他突然握紧拳头,凌厉的目光再次扫向屋子正中的女人,刚才进门的时候就是她对母亲吆五喝六。
“你……”
王贵家的昨日见过陈煦,她觉得她没有理由畏惧一个她可以随便欺负的女人的儿子,刚想训斥两句,迎上他的目光,刹那间她感到了如坠冰窖般的寒意,这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神?这绝对不可能!
陈煦目光重新回到母亲身上,目光包含的温柔书写了“孝”之一字最深层的含义。他解开母亲右手上裹的布条,吮吸指头上的伤口,敷上昨夜特意留下的金疮药。
“娘,累了就睡会儿吧,儿子扶你回房休息。”
陈煦旁若无人的搀起母亲,陈莺儿小声说她的菜还没有切完。陈煦再次感到鼻子酸涩,“娘,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比您的身子更重要。”
“站住!”王贵家的冷喝一声,她觉得她这话能挽回刚刚因为想说话而被中断丢失的面子,“口气不小,你就是府里最低等的……”
“啪”的一声,陈煦甩手就是一记耳光。
王贵家的剩下没说的话都咽回了肚里,嘴角却有血丝渗出来。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她有些不能置信的着陈煦,“你…你打我?!”
“啪!”
陈煦反手又是一记耳光,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还需要质问的口气?
王贵家的在国公府也算一号人物,陈煦一个小厮竟然当众甩她两个大耳刮子,这似文静、长得跟姑娘似的小家伙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厨房里其他人不禁吸了口凉气,男婆子只觉大快人心,若不是顾忌王贵夫妇在府中的地位,她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王贵家的呆立当场,鲜血顺着俩嘴角往淌下,她竟没想到擦拭。
在主子面前点头哈腰、在下人面前作威作福,这巨大的落差拉长了她的神经线,脸上的疼痛转换成愤怒又传输到中枢神经颇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转变为实际的行动。
“打杀人啦!下等小厮打杀了人啦。”王贵家的大喊大叫仿佛母亲下完蛋要叫的举家皆知似的。当然,吃一堑长一智,她没敢再质问陈煦。
“煦…煦儿,你打…打人啦?”陈莺儿同样的后知后觉,她害怕的脸都白了,紧紧的抓着陈煦衣袖却不知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