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6遥究竟在看什么,对方勉之的请示恍若无闻一般,过了半晌才略挥袍袖示意:“再等等。”
“是。”方勉之不敢多言,躬身领命。
身后甲胄铿锵之声响起,扈从亲兵的另一名领庞渊大踏步前来。他挤开方勉之,向6遥和马睿各施一礼,沉声道:“附近别无特殊情况,蓟县的州兵也没有动静。”
与性格豪迈的马睿不同,庞渊总显得有些阴沉,对方勉之这类文官爱理不理,态度有些恶劣。方勉之也不以为忤,轻笑一声,往边上让开半步。
庞渊的身材极其高大,比6遥足足高了大半个头,肩膀也宽阔得远常人。但他又极瘦,以至于分明身着铁甲,腰悬长刀,但外罩宽袍之后,布料晃晃荡荡地挂在双肩上,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兵甲的痕迹了。他是代郡降服的马贼,投入6遥麾下不过两个月而已,6遥竟然以他为亲兵领,这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度量着实折服了许多部属。
适才庞渊带领十名扈从骑士返回来处警戒,很快便已摸清周边局势,更确定这两拨人马相遇纯属突情况,而非针对6遥等人的阴谋。然而听到庞渊的禀报后,6遥仍然凝视着庄园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马睿挠了挠脸颊上渐渐结出厚痂的伤口,招呼道:“老庞,你看这两路人马什么来路?”
庞渊瞥了两眼,随口便答:“东边的这些,袍服和面容都很整洁,马匹上没有背负行囊,所用的武器算得精良,但制式不一,不同兵种的队列也没什么规矩可言,想是本地豪族纠合起的部曲私兵。另外,这批人当中许多都着皮靴,平日或与胡儿往来频密。至于西边那些人……人数略少些,却胜在久经训练,行动整齐如一,必是精锐。”
庞渊定神又看了看,断然道:“看他们的衣着和随身携带的行囊等物,大概是从南边长途跋涉来的。”
“南边?哪里?”马睿追问。
“不知道。”庞渊摇头,指指点点地道:“他们所用的鞍鞯都很精致;服饰虽然寻常,但好些人都配着名贵华丽的腰带。你看见最靠近我们的那名骑士么?你看他的带钩,雕作鸾凤之状。那样的形制我从未见过……肯定不是幽州所产,或许……是冀州来的贵人?”
马睿嘟哝着骂了一句:“你这个杀千刀的贼头,也有没见过的?”
这倒是他错怪庞渊了。庞渊昔日做马贼时,评估往来行旅的情况,判断是不是值得劫掠,乃是必要的基本功。但马贼们只管财货是否丰厚,哪里会注意衣衫服饰的细节;何况代郡贼寇毕竟只在北疆纵横,庞渊这辈子都不曾越出过幽州的范围,见识也就有限了。
“不是冀州……”6遥突然打断了马睿和庞渊的交谈,一字一顿地道:“是洛阳。”
话音未落,一直紧闭的庄园正门忽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