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比,这个部落只是拓跋鲜卑东部下属别部,阖族上下成年男子不到百名。莫说在倪毅所率领的两百精兵威胁之下毫无还手之力,以近年来拓跋鲜卑内部倾轧吞并的剧烈程度来看,若非是东部的诸多酋长渠帅都在弹汗山上死于非命,这个部落被某个强盛的邻居所兼并,也至多不过一两年的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相信晋人所说的,他们是来帮助猗卢大单于剿灭叛乱的这一类胡言乱语;更不代表他们会愿意为了这荒谬的理由与晋人并肩作战。
头人踌躇了半晌,说出口的话语叫倪毅渐渐沉下了脸:“尊敬的将军,我们只是个小部落,从不敢得罪任何一方。如果您需要牛羊、食物,我们愿倾尽所有来满足您。可是……可是……”头人语声艰涩。他搓着手,额头有大滴的汗水淌下。
“可是什么?”
“可是我们不愿意和晋人站在一起,不愿意与同族自相残杀!”头人鼓起勇气道。
“哦……”倪毅拖长了语音应了声。
这个老朽之人很有些经验,怪不得能够带着如此微小的部落存袭不绝。当他拒绝响应招募的时候,部族里的壮年男子们不知何时已经聚集在了一起。倪毅余光所及,已经发现了他们身旁隐藏着的粗劣武器。
但倪毅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他猛然抬头,双眼凶光暴现:“既然不愿意,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巨大宽阔的斧刃横扫而过。部落头人的首级须发戟张,翻翻滚滚地飞起。
这个凶残的举动丝毫都没有征兆可言,立刻将那些聚集起来的鲜卑人惊呆了。而晋军将士齐声呼喝,同时拔刀上马!
又过了半个时辰。
倪毅勒缰带马。在他身后,沿着小路鱼贯而行的将近二百名晋军将士、数十名鲜卑牧人一齐停步。
倪毅沉声问道:“绕过这片林子,就到下一个部落了么?”
不久前曾经为倪毅等人筹备饮食的一名鲜卑青年带着极度谄媚的笑容弯下腰去,用水平低劣的汉话答道:“是的,将军。纥骨部落的营地就在林子后面,只要再往前走五百步,就能够看见他们的岗哨了。”
“好!”倪毅满意地点头:“你派个口齿伶俐的去,就说猗卢大单于的同盟大军来到,问问他们愿不愿意随同我们一起作战。如果不愿意,就由你带人上前,把他们都杀了!”
倪毅的部下共计两百,每一个人的性命在他心中都很重要。那是因为他非常清楚,承担着扫荡坝上草原任务的部队不会仅止于他这一支。想要在许多胸怀建功立业梦想的同僚之中出人头地,必须在最小消耗的同时获得最大的成果。
“是!是!请将军放心!我亲自去问他们!”听得陆遥的吩咐,那鲜卑青年没有半点犹豫地连连点头,仿佛一条忠诚的牧犬。他转身召集几条大汉商议了会儿,随即挥手示意。数十名鲜卑人立刻紧握着木棍、骨刀之类的武器,蹑手蹑脚地向两旁的林间潜入。而他本人则策马向前,大声地喊叫起来。
对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来说,哪有什么忠诚之类的美德可言。顺服于强者、同时竭尽全力地欺凌弱者才是他们的本能。而倪毅的凶残举动,在鲜卑人眼里正符合他们对强者的定义。原来的头人被倪毅杀死之后半晌,但凡表示出反抗意愿的鲜卑人便被杀戮一空。而老头人的儿子,那鲜卑青年更已经完全抛弃了杀父之仇,五体投地地匍伏在倪毅面前宣誓忠诚。是服从强大的朝廷军官号令,威吓或杀死其它部落的人;还是牺牲自己,为其它部落赢得逃亡的机会?新任的部落头人,和他下属数十条鲜卑汉子早已经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