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姐姐,可是小妹委屈了你?实在是对不住了,这府里家大业大,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我一个女孩儿支撑门户的,稍有差池下人们就管束调动不住了。姐姐说的对,你们才是要相扶一生的姐妹,这么一来你也便是我的姐姐。”钱卿瑛葱白玉指勾着莹白滚云纹锦帕,眉尖若蹙,忙不迭的自责告罪。
那丫头条件反射的眨了几下眼,这是一个人无法迅速作出正确判断时的迷惑反应,讷讷道:“九小姐?”
“哎,可不许再说离府回嘉兴老宅的话了!丫鬟婆子们不好只管去找钱管家。都起来吧,都在地上猫着算怎么回事。”钱卿璇还在怔楞,钱卿瑛已是朗笑着示意丫鬟婆子们来搀扶她们两人。
接着钱卿瑛又挑了女孩子都喜欢的打扮话题与二人闲聊,虽是没见过她化妆,可比谁都懂的打扮。
没几句话就把“皖姐姐”说的佩服不已。她一直以为九小姐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在这些事上是不在行的,就像大小姐一样呆板无趣。呃,要怎么形容呢?就像戏文里形容男子的一样“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倒觉得相识恨晚。
却说钱卿瑛也是深有同感,放在现代这人也是“办公室”升级精英,和自己一样并不是按正统仕女教育出来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充满了小女儿的媚态,被条陈框架束缚太多的,男子自然会觉得乏味腻烦,譬如陈氏,譬如这个胞姐。当下钱卿瑛就如临大敌,不帮姐姐处理干净了,姐姐如何斗得过她,脸上的笑就愈发的甜美了。
钱卿璇明理有余,事故不足,两人和乐融融相携而去的样子让她很难受,谁都喜欢“皖姐姐”,妹妹这样聪明,就没听出来自己刚才说的只是敷衍的话么,这就同自己生分和她好了,眼底就有了湿意。
“去,拿五千两银票来,我要修书一封一同寄去嘉兴老宅给祖父,让驿站用六百里加急!”钱卿瑛回流云院后,静静的端坐着,手握成拳,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茶几,过了许久才高声吩咐白露。
“是。姑娘。”白露虽没多问,却猜的八九不离十,这是拿银子给老太爷,让他向老太君施压,将那些人的卖身契全拿到手吧。五千两银票买那五个奴才,姑娘果然是一出手就让人无法拒绝。
“春分,去将我们自己做的固原阿胶膏送些于大小姐,她气虚血弱那这个当零嘴最合适不过了,就跟她说,凡事不要担心,我和哥哥们会帮她安排好一切的。”白露刚走不久,钱卿瑛怕钱卿璇多心就这样吩咐了春分。这些日子她是有想过把厨房手艺好的春分调拨给姐姐的,不过突然如此还是莽撞了,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是,姑娘放心,奴婢会把您的意思清楚转告给大小姐的。”
春分应诺刚刚告退,就被钱卿瑛叫了回来。“等等,我都忘了,你另外和姐姐说,明日同我一起出席监察御史大人女儿的生辰宴,让她装扮一下。再让瑞泰金楼的带些珍藏过去给她挑选,喜欢什么尽管拿就是。”
“好,奴婢都记下了,姑娘还有别的吩咐要奴婢一并转达吗?”春分向钱卿瑛确认。
摇摇头,钱卿瑛笑道:“暂时就这些了,要有别的我没想到的,你们就提醒我。”
府里公中的产业大多被李氏掏挖个干净,各房基本是抱着自己的产业各过个的,钱纶光不想管也管不了,园子里各处不是在姨娘小姐身边伺候的下人只能由钱卿瑛养着,偌大的钱府早已散了。
钱卿璇听完春分的传来的话,就知道是自己多心了,这才第三日就流水般的花了妹妹多少银子,又是做衣服又是换行头,看屋里的摆设和送来的一摞高补品,宁波府田庄铺子的地契银票也送了过来。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还上。
春分一看就晓得她在想什么,遂把钱卿瑛的原话禀告了:“姑娘说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不用计较这些个,银子不过是身外物,再赚便是。”
“恩,那我也不在总说这个了。春分你如果不忙的话就暂且留下来,帮我参谋参谋明日要穿什么,瑞泰金楼的人来了要选什么,我是两眼一抹黑,没个主意的。”
“是,奴婢领命。”二人年纪相仿,钱卿璇又不同钱卿瑛强势,春分自觉没有白露强干,倒是和钱卿璇更合拍。
翌日,钱卿瑛、钱卿璇两姐妹一同和陈氏赴生日宴,钱卿玥、钱卿瑶两人虽是庶女却也要带上的,府里各自营生,在外总要做做样子。
天边的朝阳将周围的云团,一点一点的烧成桃红色的轻云,听晨鸟啾啾陈氏万般感慨,两三年前她们母女二人穿着半旧衣衫,首饰寒酸来赴宴是何等光景,如今两个女儿如同并蒂莲,双生花俏丽相偎,怎不让人恍如隔世。
迎客的仍旧是当年的郑氏,这两年她是越发的得意了,刘知府和监察御史联合,她丈夫作为刘卞的师爷总算不用被两边不待见,两边防着了。
“钱夫人、九小姐,许久未见一向可好?”郑氏亲亲热热的,仿佛没有这些年针锋相对的激烈斗争,“呦,这是大小姐吧,乍看一下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呢。”
钱卿璇有些局促,往常在嘉兴老宅,跟着婶娘们赴宴她都是当堂姐堂妹的背景墙的,纵然她长的漂亮别人也总是故意掠过她似的,今日真是受宠若惊。
钱卿瑛就势挽了钱卿璇的手臂,把脸往她的胳膊上一靠,娇娇的笑问郑氏:“那我与姐姐像与不像?”
“自然是极像的,谁不知道你们姐妹是一母同胞呢。”C暗地松了口气,钱卿瑛做着小女儿态的撒娇,也就是和她有默契轻轻揭过往事了,自家人和短短几年便才雄势厚的钱卿瑛相比,监察御史会选哪边就不言而喻了。
钱卿璇听着二人打哑谜,二丈摸不到头脑。转头去看陈氏挂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便也有样学样,以这几日的观察她连自己院里的事都要依靠妹妹周全,高深莫测多半是装的。
说罢钱卿瑛就命人呈上了礼单,虽是厚重却中规中矩。
“爷,今日赛桑在府里为庶女生辰宴客,九小姐和她母亲,胞姐一道出席,据说她的胞姐和九小姐有五分的相似,性子却柔和,奴才想着您要不要去看看?”小高子献计道。
胤禛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以为爷只是为了美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