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物伤其类,钱卿瑛整个人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直到被落到额头上的清水冻个激灵。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圆智大师吟唱着经文,不断的用柳枝撒水在钱卿瑛身上,眼睛静静的望着睫毛尤沾泪珠的钱卿瑛,有种洞若观火的明了,让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小女几日前看见脏东西,涤心之后就能确保不会给家门带来灾祸吗?”钱纶光问三位法师,神情十分庄重的。
三人互相点头致意,圆智上前一步,笑了笑:“老衲观人无数,钱小施主独具慧眼,身有佛性,钱施主不必担忧。”
钱纶光狐疑的看下其余两位,他这样追名逐利的人对鬼神总是半信半疑的,就怕三个老油成精的和尚为嘴上讨喜,拿钱不办事。
圆智、法寂和印光并不着恼,仍是一副宝相庄严的样子。
钱卿瑛的眼神在杨氏和钱纶光间游移,便忍不住开口:“女儿曾阅过几部佛家典籍,每每读起就觉身心宁静,甚为喜欢,若父亲应允,不若让女儿常抄经卷供于佛前,左右七塔寺离咱们府里不远,但求阖府安康、事事如意。”
“几位大师您看?”钱纶光暗道,女儿代为修行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命人取了钱卿瑛的八字递了过去,只拿询问的眼神看向三人。
印光掐指一算,笑眯眯的说:“钱小施主的八字贵重,如能诚心礼佛,是极好的,可惜贫僧的普陀寺需驾船出海,未为不便,不然南普陀的观音道场却是更适合小姐修行。”
“不碍的,你我二人本就常到七塔寺挂单暂住,与钱小施主的佛缘同样不浅,何况在哪修行不是修行?礼佛一事在乎诚心。”法寂立刻接上,想来平日里没少配合。
钱纶光闻言大喜,立时知情知趣的笑道:“在下既发下宏愿,就想在七塔寺、育王庙和普陀寺都供奉上香火,小女就有劳各位大师指点照拂了。”眼前三位虽好钱财,但皆德高望重、颇有门道的,信奉之人不知凡几,小九得他三人看重,定能保他官运亨通,看向女儿的眼神不免就和软慈爱了几分。
因着钱卿瑛说自己读过佛经,三人就同她略微提起佛偈来,钱卿瑛前世身患绝症之际苦读了许多佛教卷宗,其中更有风行后世的民国时期《印光法师文钞》(此印光大师非彼印光),交谈起来不免言言见谛,字字归宗,却深入浅出,妙契时机。
不说三人大为意外又如获至宝,就是钱纶光也被深深震撼了,莫非钱卿瑛看见鬼物不是故意惊吓李、范二人,而是真的慧根深种?!当即调拨了钱卿瑛日后出行要用的马车和车夫,及一应礼佛物事。
在场的下人都听得目瞪口呆,没多久就传出另一番话去:“九小姐佛性天然,福泽绵长,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要代父修行。”
钱卿瑛这般高调,不止是为了洗去先前的污名,她却是是抱着礼佛之心去的,更何况日后还可以随意出府,大大方便了她在外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