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姐少爷们在怕是听了不好,没的污了耳朵。太太可怜小的一回。”钱管家面上十分为难,一副难以启齿的摸样。
陈氏反复的细看自己新染的指甲,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就是不接招,半晌才半讽半笑的刺到:
“钱管家向来好大的权柄,我们母子四人平日但凡有个求的,贴几倍的银子不说,还赔净了笑脸,下面是有个准话的,都道是钱管家的吩咐,我们才大梦初醒的明了,原来钱管家才是这府里正经的主子,如今反倒是要我这个奴才半忙了,真真是当不起呦喂。”
说罢瞄也不瞄钱管家,领着儿女和下人一阵风的去了,只淡淡的扔下句话:“告诉钱纶光,我这个太太被当成死人很多年了,死人是不晓事的,若是他能淌得过律法的槛,尽管让他递张放妻书来,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他爱扶正谁就扶正谁去。别拿乌七八糟的事来恶心我。”
陈氏是给老太爷守过孝的,钱纶光对外又宣称是陈氏贤惠才出让管家之权给妾室,子嗣一项就更不用说。
陈氏今日先是被李氏占了她的正房位子而愤怒,接着小女儿又因为钱纶光的关系被人臂膊,再看几个孩子相亲相爱,忽然觉得,自己以为守住的东西从来没得到过,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告诉她,女人一生的依靠不是丈夫,而是儿女,自己一直是不信的,现今看来前辈累积的经验是何等的睿智!
钱管家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弱柳扶风的背影,嘟囔着:“万年的面人,今天怎么硬气起来了。”由重重一拍自己的脑袋,哀叹道:“人走了,这可让我怎么向老爷交代啊。哎,免不了要吃一场落挂了。”
不说一干下人,就是钱陈礼、钱陈群两兄弟,对陈氏的反应也是大感意外的。
钱卿瑛看到陈氏的转变,心想还是要和两人通个气,若说出什么隔膜的话来,免不了惹陈氏伤心。于是捡了个吃饭前没人的空挡对他们道:
“母亲本不是十分坚强的女子,她对父亲的执着源自感情,而非礼教,其实她的思想因为太过理想化反而跳脱在世俗之外,这些想必哥哥们也看出来了,一旦撕开丑陋的伤疤,银子又是大笔的亏空,母亲连逃避也不能维持了,她已伤的只能嬉笑怒骂了,母亲心里苦,我们做儿女的,在外人面前要多担待些,父亲给的压力还会加大,尤其两位哥哥。”
“不至于吧,母亲不就是说了实话,父亲这也要算到咱们头上?!”钱陈群闻言便有些错愕,呆愣愣了半晌,许是再度被父亲的无情打击到了,还隐约的希望事情并不会如此。
“父亲对我们就那样,还能差到哪里去,再做什么就要落到旁人眼里当笑话看了,他为了官声也不敢太过。”钱陈礼无所谓的笑笑,眸色还是暗了暗。
钱卿瑛知道两兄弟伤心了,也不点破,点点头随口问道:“哥哥们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的,咱们去挤些羊奶吧,饭后甜点蒸奶冻怎么样?”
“这个好,多弄点,夜里饿了还顶饱,小九你该把那帮子笨奴才教会才行,总要自己动手,难怪咱们都难得吃上。”说起美食钱陈群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连一贯稳重的钱陈礼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