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章晗慌忙抬起头来,随即便红着脸解释道,“只是你们离开京城之前那一次,他和东安郡王正好到家里来蹭饭,便和我约定互通些消息。之前那些日子,我们也就是经由做衣裳也好,抑或送你们的家书也好,从中夹带送些各自打探出来的要紧讯息,并没有别的往来,我也不知道怎会突然有这样的婚旨!”
“爹只是说你们早有默契,又不是说你们私订鸳盟。”章晟的嘴里迸出一个从戏文里看来牢牢记住的词,见章晗气恼地剜了自己一眼,他歪头想了想那次陈善昭带着陈善嘉上自家蹭饭的情景,那会儿只觉得奇怪。如今就觉得要多可疑有多可疑了,最后忍不住哼了一声,“感情他是早有预谋!真是的,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寸步不离跟着他!”
章锋虽不至于如章晟那样咬牙切齿,可沉吟片刻,仍是谨慎地开口问道:“就算你俩一直有些消息往来,你又是如何知道此次赐婚之事他作何反应?”
尽管知道父亲是关心自己。生怕自己受了委屈,可别的事情都能淡然处之的章晗,这会儿仍是脸上一直红到了耳根。老半晌才低声说道:“宫中这次派来教习礼仪的沈姑姑,是他不知道什么法子送来的,是他身边保母单妈妈的两姨表姊妹。如今除了教习礼仪,还帮我一块赶制嫁衣和其他针线活。而且……”
“还有而且……”
见章晟夸张地瞪大了眼睛,章晗只觉得又羞又气,伸出脚狠狠在章晟的脚面上一跺,见人虽是龇牙咧嘴,可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只能嗫嚅说道:“前一阵子我请示了太夫人,和姐姐一块去玉虚观拜谒了干娘,结果和他在那儿见了一面……”
这后头的话,章晗就算不好意思说。章家父子也都听明白了。章锋如释重负的同时,想想有那样一个人肯为女儿煞费苦心,虽有些怅惘,但更多的却是老怀大慰。而章晟则是捏着扶手嘟囔了两句,最后却嘿然笑道:“这下我明白了。等回了赵王府,我一定要去会会我未来的妹夫,讨他一个说法。”
“喂,大哥你可别胡闹!”
见章晗急得站了起来,章晟顿时笑得更欢了:“哟,这还没嫁人呢。妹妹你就心疼起他来了?放心,我不会对他怎样,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赵王世子,我一个小小的百户怎么能奈何得了他?只不过他算计了我妹妹,怎么也得有句实在话给我!”
来顾家的时候,章家父子俩都是忧心忡忡,可从会芳阁出来,他们却都是神清气爽,随顾泉去拜见了太夫人后便辞了出去。然而,一出顾家门前的威武街,章晟便勒住了马驻了足,见父亲亦是如此,他便低声说道:“爹,妹妹应该不会被那小子骗了吧?”
“赵王世子应不是那样的人。”章锋摇了摇头,随即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你该担心的应该是另外一桩。既是下了婚旨,赵王世子又在兄弟之中居长,赵王殿下凯旋之师到达京城奏捷献俘之后,论理婚事就要开始办了。可咱们家别说一个让她出嫁的地方,就是短时间内要凑齐嫁妆只怕也是问题。”
章晟这才想到一路紧赶慢赶回来时,竟忽略了这么一个最大的问题,一时间亦是紧紧皱起了眉头。好一会儿,他才破釜沉舟地说道:“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就算砸锅卖铁,也得把妹妹嫁得风风光光,决不能让人笑话了去!要说咱们这次战功应该有些赏赐,总能够救救急吧?”
父子俩你眼看我眼,最后只能暂时略过这个棘手的问题,纵马又往赵王府驰去。等到了王府门前,甚至不用通报,就有迎上前来的门房笑说世子爷在书房见二位,他们自是立刻径直往那边去了。一进门行过礼后,见东安郡王陈善嘉不在,章晟正有些蠢蠢欲动之际,陈善昭却连寒暄都没有,伸手就递了一张纸过去。
章锋双手接过扫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道:“世子爷……”
陈善昭微微笑道:“我在京城这么些年,谁都知道我爱书画和古籍,可没人知道这些东西我也会买进卖出,所以存了些体己。京城大居不易,其他东西你们备办容易,但宅子别说好地段的没人肯卖,就是肯卖,这银钱你们却也棘手,这座三进的院子不那么扎眼,距离王府也不远,下纳征礼和发妆出嫁的时候正好。要是你们真的为章姑娘着想,就别拒了我的心意。毕竟要一碗水端平,不能让别人诟病,皇爷爷就算赏赐此次的功臣,也断然不会给你们赐宅的,你们总不想章姑娘受委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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