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阳。”小姑娘看着我瑟瑟缩缩地回道。
“阿拾,怎么了?”四儿看着我狐疑道。
“五月阳,你是从甘渊来的吗?你是羲和族的人?”我翻过小姑娘的手,她的手背上有许多暗红色的弯弯扭扭的波浪状纹路。渔村的老阿婆说,这是太阳的印记,羲和族里每隔几年总会有女孩一生下来手背上就带着这样的纹路。
“女公子怎么知道的?”小姑娘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女公子,我不认识你,你快放我走吧,我家主人还等着我去请巫医救人呢!”
我拉着五月阳的手在她身前蹲了下来:“五月阳,我叫阿拾,是你阿婆托我来找你的。你带我去见你家主人,我给你赎身,送你回家可好?”
“是阿婆让你来的?”五月阳看着我,单薄瘦小的身子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她的脚一点点地往后挪,那害怕恐惧的眼神仿佛白日里见到了恶鬼。
“你怎么了?”她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一个被父亲卖身为奴的女孩,在听到有人要送她回家后为什么会害怕?我心下生疑,拉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
五月阳没有回答我,她突然低下头一口咬在了我手腕上。见我吃痛缩手,她趁机撒腿就跑。
“这是哪里来的疯孩子,你给我站住!”四儿惊喝一声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
四儿穿着襦裙绣鞋跑不快,五月阳却是小巧灵活,几个躲闪就在人群中消失了踪影。
“女公子,你没事吧?”鱼妇凑在我身边紧张问道。
“我没事。去把四儿叫回来吧!”我低头看着手腕上正不住往外渗血的齿痕,心道,这丫头咬得可真够狠的,看来她是真心不愿回甘渊。
四儿一脸懊丧的被鱼妇拉了回来,她一边叨叨咕咕地骂着五月阳,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条帛帕小心翼翼地绑在我的伤口上:“这孩子跟你有深仇大恨吗?下嘴这么重。”
“不知道,我只是受了她祖母的嘱托要送她回家。”
“又多事。”四儿责怪地看了我一眼,抬着我的手腕道,“这附近有家卖草药的店铺,我们得赶紧去买点止血的草药,咬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万一留疤就麻烦了。还有啊,我看那小孩的手生得也挺古怪,是不是还得买点解毒的药啊?”
“没那么严重,你别瞎操心了。”我笑着把手收了回来。
“女公子还是小心点好,我以前在村里听老人们说,住在甘渊的羲和族会使一些古怪的巫术,他们平日祭神用的还是人牲(1)……”
“用人牲祭神?”四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连忙开口打断了鱼妇的话:“甘渊我之前去过,那里的人都挺和善的,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四儿,你说的药铺在哪里?我们买点药带回去也好。”
“在那边,走半刻钟就到了。”四儿本想再问鱼妇点什么,但见我说要买药便转身朝市集东南角上指了指。
生了病,先找巫师再找医师是几百年来人们奉行的准则,但自从神医扁鹊之名享誉天下后,各国的医师也渐渐多了起来。在他们中间,一些出名的医师会在家中兼开一间买卖草药的店铺。
四儿口中所说的药铺就开在市集东南面的一条巷弄里,黄土夯实的矮墙让人站在院外一踮脚就能清楚地瞧见院内空地上晾晒着的一堆堆草药。
四儿上前敲了敲木门上的铜环,屋里有人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我试探地伸手一推,两扇蛀了虫的松木门板吱呀一声便开了。
“店家,店家在吗?”鱼妇朝屋里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她飞快地打量了我们一眼,而后屈膝朝我礼了一礼:“几位女客来得不巧,我家夫郎出门替人看病去了。”
“阿嫂,我们不看病,就想买几样草药。”我话还没说完,便听“哐”的一声响,妇人身后的房间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阿嫂,你屋里藏了人?”鱼妇笑着往妇人身后探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