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是个杀人放火的盗匪,我也不在乎!”四儿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她水光流转的眼睛里有一个少女对爱情最坚定的信念。
“那便好了。”我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今晚早点睡吧,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出发去晋国了!”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众人便在迷蒙的晨雾中坐船离开了雍城。伍封备下了一船的礼物作为向赵氏求亲的纳彩之礼,另外还邀请了百里大夫作为求亲的使者与他一道前往晋国。
“伍将军还真是有心,临近初冬,候鸟南飞,他就用寒冰封了一只大雁给我作纳彩之礼。”伯嬴抱着剑站在船沿上,一双杏眼里似乎能挤出蜜汁来。
“有这样细心体贴的夫君是贵女的福泽。”我看着脚下的东流水,颔首微笑道,“媒聘之礼有六,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迎娶,贵女可知,除纳徵之外,为何其它五礼都要执雁?”
“为何?”
“雁,木落南翔,冰泮北徂,顺乎阴阳往来有序,夫为阳,妻为阴,正好应了妇人从夫之序,所以婚礼才以雁为礼。这表示贵女出嫁之后,再不是赵家的人了,要竭力辅佐夫君才是。”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既然决定嫁他就一定会照顾好他,事事以他为先。”伯嬴抬起下巴朗声道。
我点头释然一笑,转身走进船舱。
“子黯,你不恼我?”伯嬴在我身后小声地问了一句。
“贵女能给他的东西,我给不起,所以我输了。至于侍妾之事,女子若真心爱慕一个男子,眼里自然容不下别的女人,将心比心,我想我是懂你的。”说完不等她回应,我便侧身闪进了船舱。
“她就是将军要娶的人?”四儿凑在我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嗯。”我点点头,看了一眼在远处发呆的伯嬴,“她出身高贵,剑术超群,说不定以后还能陪着将军一同御边杀敌,这样挺好的。”
“你甘心?”
“不甘心,但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伍封现在手握兵权,的确可以无视公子利的意愿将我强留在身边,但是有朝一日公子利当上了国君,兵权和我就会变成他和国君之间的一条裂缝。这条裂缝会随着时间的累积越变越宽,直到有一日彻底地分裂他们两个人,而这恰恰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可伯嬴与我不同,她能将伍封、公子利和赵家紧紧地绑在一起,三方制衡才能稳固他们之间的盟约。
“你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坐在一旁闷不吭声的宓曹突然冷哼了一声,“看看这一船的香料、礼器,公子利怕是把他府上的好东西都送给你了,也不知道你这贱民出身的女子到底好在哪里!”
“你说话客气点!”四儿一下子站了起来。
“坐下吧。”我拉拉四儿的衣袖,对宓曹道,“东西是其次,最难得的是心意,就像烛大哥对你的一番深情,又岂是千金可比的。”
“谁要他的一番深情!”宓曹冷着脸说了一句,转过头怔怔地看着远处的荒原。
凛冽的风兜灌进船舱,冻得人一个劲地打颤,我拿着火签子在暖盆里翻了几块烧红的炭上来,对四儿道:“你先烘烘手,我去让船夫把布蓬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