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之后天气还不适合马上开始种地,有些农户为了借立春的喜气儿,也套了牛到地里走两圈儿,但是也只是做做样子,春耕还要再过些时日才正式开始。
因着出了正月上面要下来人考察河道的情况,所以县衙里的差役还是都提前忙了起来,街上胡乱摆摊子的每天都被撵走,城里的混混地痞也都被警告不许胡乱闹事,连青楼馆子都被好生儿地叮嘱了一番,县衙内外也被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虽说还是青砖黛瓦的阴暗旧房,但是也比之前多了几分干净劲儿。
荷花在后宅却也没闲着,除了打发洪元出去寻个老实有学识的先生到家里来教两个表弟读书之外,还到乡下去寻了几个懂得伺弄果树的老农,在家里花厅架上屏风,荷花细细地问了怎么伺弄杨梅树的事儿,从前期的除草剪枝,到开花挂果,直到后面的怎么采摘都问了个详详细细。
几个老农都不明白县太爷夫人问这些事儿做什么,都只当她是北方人,没见过杨梅觉得好奇,有个老农最后还大着胆子道:“夫人若是想把这杨梅树挪到北方去,怕是种不活的,听说北方那边冷得很,冬天都下很大的雪呢!”
“老大爷,我不是想把杨梅树挪到北方去,我见咱们这儿漫山遍野的都是杨梅树,咋也没人好好伺弄伺弄,白扔着多可惜啊?伱们平时都不去采杨梅吃吗?”荷花笑着问。
“不瞒夫人说,杨梅那东西不像苹果鸭梨儿似的,那玩意儿娇贵放不住,若是那大户人家有冰窖的怕是还好点儿,不然采多了吃不掉也是要扔的,咱们这儿住在山里,对那杨梅树从小看到老的,到了挂果的时候,小孩儿倒是有爬树去摘了吃的。大人谁还馋那玩意儿。”
荷花见他说的跟自己以前听说的也差不多,点点头又问:“老大爷,那伱们村子里除了伱们几位,可还有别的会伺弄果树的人?可有年轻些的?”
“没了。”那老汉叹了口气说。“当初我们年轻的时候,河道还没都堵住,城里的东西还能运出去,所以我们这一辈的人还有会伺弄这东西的,因为那时候能卖得出去啊!可是最近这几十年,河道都彻底堵死了,没个两三天出不去山。哪里还有人去学这东西,年轻人都上外头赚钱去了。”
“那伺弄杨梅这活计累不了?”荷花闻言便问。
“那得看要伺弄多少了,跟种地比到底还是要轻快些的。”老汉被荷花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大爷,那伺弄杨梅树每年应该从什么时候开始啊?咱们这山上的野杨梅可还能收拾得出来?”荷花继续细问道。
“山上的那些树?”几个老汉面面相觑,难不成县太爷夫人想把山上的野杨梅弄成果园子?可就算是想吃杨梅,到时候打发人去采就也是了,就算县太爷府上人人都爱吃,也不至于能吃那么多吧?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县太爷夫人问了就总还是要回话的,几个人低声商议了几句,年纪最大的一位开口道:“山上的杨梅树想要理的话。还是能伺弄出来的,只不过肯定没有自家种的那样成行成列的争气,而且山上的树都没有从小经过修枝剪枝,怕是要长得不太直溜。若是真要收拾,得现在就去把周围的杂草和树稞子都清理掉,把一些长得不好的树也要砍掉,对一些枝桠太密或者长得太歪的树也要修剪,至于活计量大不大,还得要看夫人想收拾出多大一片。”
荷花听了这话轻轻点点头,自己心下思忖片刻道:“今个儿可多谢几位大爷了。麻烦伱们大老远地过来,还陪着我说了这么多没边儿没沿儿的话,今个儿晌午就在这儿吃顿便饭,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午饭,下午有车送伱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