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口箱子里,大多是些杂七杂八的物件儿,有给家里的人衣服料子,给祝永鑫的茶叶,给两个小子的笔墨……
一直翻到底下,栓子道:“单子上都念完了。”
荷花却瞧着箱子底下还有四个红木的匣子,一对儿是红木雕花的,另一对儿是平面嵌螺钿的,奇怪地道:“那这几个匣子是什么,难不成是忘记写在单子上了?”说着伸手去取那匣子,入手却是沉甸甸的,搁在炕沿儿上打开一看,这一匣子里头竟然都是头面首饰,匣子里面有字条,说是给方氏和茉莉的头面。
荷花取了两样儿出来看看,虽然大多都是白银鎏金的东西,但是这一匣子也该不少银钱,两个人忙又拿了另外几个出来看,嵌螺钿的两个匣子里,都是给荷花做嫁妆的头面,另一个匣子里分作两半,一大半儿是一两和半两的花样儿银锞子,另一半儿竟是些打磨过的宝石。
虽说几个匣子都是巴掌大小,却也惊得全家合不拢嘴。
方氏盯着那匣子锞子和宝石,张了几次嘴才说出话来:“这……这……我的个老天,这得多少银钱?博荣在南边儿到底是做啥了,这才大半年,去抢也抢不到这么多银钱吧!”
祝永鑫扒拉了她一下:“你胡说个啥,咱家博荣如何是那样儿的孩子。”
荷花的脑子里也不住地在转圈,琢磨了一会儿刚要说话,却听博宁忽然开口道:“大哥走前说过,孙大哥任职的地方,是个水路必经之处,往来商船无数,尤其是往西洋运茶叶、瓷器和香料的船只,一船东西恨不得都比等量的银子还贵重,到了各地码头关卡,自然是要想当地的官员请客送礼的,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当真是算不得什么的。”
方氏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荷花,想要寻求一个肯定的说法似的。
荷花笑着冲方氏点点头,再扭头去看博宁,这个以前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儿,如今已经出落成个青葱挺拔的少年,比自个儿也高了许多,只不过越发不似小时候的玩闹,渐渐沉稳起来,每日里上学念书,回家后也是勤学苦读,让自己都渐渐忽略了他的成长,如今看来当真是不能把他再当个不懂事的孩子看待。
博宁见荷花看着自己出神,疑惑地抬头看去,见荷花眼里满是欣慰和赞许的神色,不由得脸上一讪,握拳掩口轻咳一声道:“都去睡会儿吧,早起还要去各家拜年。”
方氏这才回过神儿来,撵着几个孩子说:“赶紧,都去睡会儿。”都撵走之后把荷花屋里的门嘭地关上,瞅着那几个匣子发呆,半晌才问荷花,“这、这可怎么是好,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搁在家里都觉得不安心,这……这真是……”
“娘,你用不着担心,谁也不知道咱家有这些东西,你搁在箱子里锁好就是了,谁还上家来偷不成。”荷花一边安慰方氏,一边上炕铺好了被褥,扯着她说,“娘,跟我一道睡会儿吧!”
大年初一从早到晚,方氏就纠结在这几匣子东西上,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直到第二天蒋世彦带着茉莉来回门,方氏这才似乎找回了点儿魂。
蒋世彦跟茉莉一大早就到了家,方氏正在扫院子,见马车停在门口赶紧迎出去道:“你们这么早就到了,还不得天没亮就出门?路上冷不冷,赶紧进屋来暖和暖和。”
小俩口回门从来都不喜欢带下人,大部分都是蒋世彦自个儿赶车,或是让车夫送到地方就打发回去,这回居然来了两辆马车,,让方氏越发觉得奇怪。
蒋世彦下车直接抱着茉莉大步朝屋里过去,一个小丫头从后头车里下来,把裹得严严实实的枣儿抱出来,方氏赶紧去给开门挑帘子,心惊肉跳地问:“这是咋了?”
进屋把茉莉在炕上安置妥当了,小丫头把枣儿搁在炕上,然后也躬身出去了,茉莉这才脸上飞着红霞地说:“娘,我又有身子了。”
方氏闻言唬了一跳,又是担心又是欢喜,双手合十地冲着菩萨像拜了拜,嘴里叨咕了几句,然后又对茉莉嗔怪道:“有身子了你还不好生在家里歇着,大冷天的又是冰又是雪的,还回门来干啥!爹娘还能挑你的理不成?”然后又抱怨说,“你家老太太咋也不管你。”
“家里还都不知道呢!”蒋世彦路上一直抱着茉莉,生怕她颠了碰了,这会儿才松了口气,直直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道,“她就怕家里知道了不让她回门,都瞒了小半个月了。我让人在车里铺了好几床炕被,还算稳当,娘放心就是了,她想家都想得不行了,我也只能顺着她。”
“好孩子,我知道都是她这丫头不省心,也亏得你总能忍让她,快坐着歇歇,你爹从昨晚就念叨你们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