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羽听了二太太这话猛地涨红了脸颊,张了几回嘴都没说出话来,神色窘然地站在底下不知道该怎么辩白才好。
二太太以为是被自己说到了点子上,见儿子这样尴尬的模样,觉得当着丫头和任姑的面儿,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于直白了,太不给儿子留颜面,顿时缓和了语气,朝孙建羽招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拉着他的手道:“建羽,你是娘肚子里生出来的,你的心思难道娘还能不知道?我听说祝家是个本分人家,也听说那丫头似乎也有些才学,你若是当真喜欢,以后抬进来给你搁在房里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娘今个儿就先允了你。不过你也该明白,如今你大伯正在京里张罗给你说亲,他一心想要给你说个显贵人家的女儿,毕竟他膝下无子,咱家以后就都要看你了,说个娘家有本事的媳妇,以后能给你多几分助力。可就因为你只是他的侄子,毕竟不如亲儿子来得名正言顺,本就是有些为难的事儿,所以你这些日子就安稳些,莫要在外面生事,尤其是这种正房没进门,就先弄出什么妾侍的事儿,尤其是你这年纪轻轻的不知道轻重,若是再弄出个什么庶子庶女的,根本就是打女方家的脸,是最最要不得……”
“娘”孙建羽原本想等娘亲说完再说话,可听到后头着实听不下去了,也顾不得懂不懂规矩,便直接气道,“你这都扯到什么地方去了,荷花是博荣的亲妹子,今年才不过十岁,还是个孩子呢我……我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真是的”
“……”二太太听了这话就是一愣,下意识地朝任姑看去,又扭头去看下面跪着的微露,面色不善地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任姑闻言也是一怔,想到上午瞧见的荷花,虽说个子还算高挑,不过梳着双丫髻,的确还是一脸稚气的模样,可自己被微露的话先入为主,从心里就先觉得荷花是个勾搭自家少爷的狐媚子,及至看到荷花模样果然还算标志,说话又似乎有几分文采,顿时便也立时信了,而且也总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回来便也是按照自己的假想一起报给了二太太,她心里自然是觉得自家少爷千好万好,一表人才不说还家世了得,这县城里的女儿家,哪个不是眼巴巴地想嫁入这孙家的大门,更何况是个乡下的丫头。
所以这会儿见二太太看向自己,显然是有责怪自己办事不力的意思,顿时开口把矛头对准了微露道:“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搞的,编出这种谎话来欺瞒二太太,究竟是何居心?”
孙建羽不等二太太开口,已然是对微露道:“好了,你也不用再说什么了,我也是半个字都不想听。本是看你无父无母的可怜,又因着你身上有孝不宜进府,才暂时把你搁在了外头,没想到你倒是深藏不露的。不过想来倒是我多事了,你模样长得的确不错,心里又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用不着我帮你也定能混得风生水起。任姑,领她去结两个月的月钱,打发出去便是了。”
微露闻言哭着扑到孙建羽脚下道:“少爷,我知道错了,我、我也不知道荷花到底多大年纪,不是,我、我不该胡乱说话的,少爷你饶过我这一次吧”
任姑听得孙建羽对自己也不称姑姑了,知道他想必是心里对自己气极,哪里还容得微露立即起身儿扯着微露出了屋子,留下二太太和孙建羽娘俩在屋里说话。她一想到等下二太太也不会轻易地绕过自己,待少爷走后怕还是要得一顿教训,若是二太太气得厉害,说不定还要被扣月钱,顿时把所有的气都撒到了微露身上,叫了两个粗使婆子,拧着微露的胳膊,一路把她丢出了孙府的后门,听她问及月钱,顿时朝她啐了一口道:“赶紧给我滚吧,还等着什么月钱,没把你拉出去打死已经是我们太太慈悲了,生就一副狐媚样,居然还想攀我家少爷的高枝儿,也不瞧瞧你那短命的德行,连给我家少爷做个提夜壶的丫头都不配”
见任姑姑都这么骂个不休,两旁的粗使婆子更加不会给微露好脸色看,骂得越发不堪入耳,待孙姑姑走后,更是变本加厉的,上前把微露头上、手上,无论值钱不值钱的首饰全都抢了去,然后将她推搡到街上便丢开不管,得意地扬长而去。
微露摔倒在路边,半晌才撑着身子起来,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视若无睹,也懒得扑打身上的灰尘,揉着摔疼的手肘,先走出了孙家的宅子附近,找人问了路寻到书院附近的宅子,谁知已经人去屋空,阮妈也没了踪影,只留了铁将军把门。
微露走投无路,蹲在门口哭了半晌,又起身儿朝南城那边走去,待寻到荷花家铺子的时候天色早就黑了,她径直冲进去,见只有两桌还有客人,冲着离着自个儿近的一桌,扑上去就掀翻了桌面,桌上的碗碟稀里哗啦摔了一地,汤汤水水也溅得到处都是。
刚想转身去掀另外一桌,却已经被人反扭住了手臂,顿时动弹不得,嘴里却叫道:“荷花,你出来,都是因为你才害我被赶了出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虽然年纪小,可那心气儿可不小,我不信你对孙建羽就没有半分的企图,难不成还想做正房太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