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从屋里出来,扯着芍药进屋道:“能不能别在外头丢人现眼了?家里这还有客人在呢,一个两个的这都是要干啥?”
芍药这会酒劲儿上头,被方氏丢在炕上,自个儿便伏在炕桌上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方氏让荷花在屋里照顾着,然后招呼孙建羽到东屋吃饭,说他们下午还要回城里去,莫要耽误了回去的时辰。
荷花费力地把芍药搬成平躺的姿势,打了水给她擦脸,自己这才去换了身儿干净的衣服,把被鸡汤泼了一身的丢在门后的盆里,摸了摸头上也满是汤水,忍不住还是出去打水洗头,都折腾完了再想起回头去看芍药,她早就醉得呼呼大睡了。
“唉……”荷花坐在炕沿儿上擦拭头发,看着醉中还在紧锁着眉头的芍药,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现在也说不出自己对芍药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刚到这里的时候,芍药被裹小脚的确给她留下了很难以磨灭的恐怖感,好在自己爹娘开明,没有做那样残忍的举动,不得不说自己是暗自庆幸的,芍药在三叔家动辄挨骂挨打,自己也的确觉得她可怜,但是自家的人去说什么,只会让刘氏对芍药变本加厉地使唤。
等三叔和刘氏都离开了之后,不得不说,从自己心里是着实为芍药高兴的,觉得她终于解脱了出来,却忽略了一个最本质的问题。在自己的心里,祝永鑫和方氏都并不是亲生父母,是因为他们全心全意地爱自己,所以自己才会爱他们,可对于芍药来说,那两个人是她血脉相连的父母。
想那红楼梦中,林妹妹寄人篱下就时常会觉得别人都有父母兄弟疼爱,而自己却是孤零零地一个,她那时候还有老太太和宝玉宠爱,时不时地还耍个小性儿闹个别扭的,可是芍药却是把这些都搁在心里,时间久了就成了一个结。
芍药不过比自己大一岁罢了,如果说她对良子有朦胧的好感,荷花也许还相信,但若是说什么爱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却当真是太玩笑了,被心结挡在眼前,其余剩下的不过是执念罢了,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就更想要努力地抓住些什么,想要抓住了就死死地不放手,就算如今她面前没有良子,她怕是也要去抓住别的什么。
荷花这边正歪头想得出神,孙建羽忽然一挑门帘子进来道:“我和你大哥要回城里去了,你也不出来送送?”却瞧见荷花衣领处的扣子敞开,原本绑着双丫髻的长发全都散在颊边,半干的头发乌黑中泛着光泽,衬得她面目清秀白皙,微微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儿上神色凝重,流露出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成熟感,两相对比地看着,又让人觉得有说不出的好笑。
“你这人进来也不敲门的……”荷花倒是没想到自己敞开的领扣,只觉得披头散发地被人瞧见很是不好,瞪了孙建羽一眼道,“还不赶紧出去。”
孙建羽忙退出门去,隔着门帘子道:“你头发湿着就不要出来了,小心吹了风着凉,我们这就走了。”
回城的路上,孙建羽忽然问博荣:“你家想招良子做上门女婿?”
博荣被他问得差点儿没噎到,神色怪异地看着他问:“你咋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良子和荷花?怎么可能!”
“不是吗不跳字。孙建羽摸摸鼻尖道,“以前听你说,你娘总念叨不舍得以后把荷花嫁出去,我还以为你家打算招个上门女婿呢!”
“良子那人的确不错,不过他跟我家认识这么久了,又在我家住了快两年,跟荷花处得就跟亲兄妹似的,哪有你想的那么多。”博荣说着又想起以前的事儿,“当初茉莉说亲事的时候,我家老爷子还想把茉莉说给良子呢,跟我娘好是一顿别扭,最后还是良子去老爷子面前解释了清楚,这才算是作罢。”
“哦?那你家想给荷花配个啥样的?”孙建羽似乎饶有兴趣地问。
博荣不当回事地说:“你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家荷花才多大,说亲事啥的还早呢!”
“荷花过了年也该十一了吧?用不上两年也就差不多该说亲了。”孙建羽今个儿似乎就是成心要把话题往这上面扯似的。
“我说你今个儿是怎么了?”博荣有些狐疑地扭头看孙建羽,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昨晚的酒还没醒透啊?”
“去去,我不过就是关心一下,你的妹子还不就跟我的妹子一样嘛!”孙建羽把博荣的手拍开,“你这人真是,疑神疑鬼的。”
“你有功夫惦记我小妹的婚事,倒不如先惦记惦记你自己的,你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快被你急死了吧?”博荣直接把问题给他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