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天就要办酒席了,乡下地方都是在自家摆酒,杨氏恨不得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请来、还有村子里的左邻右舍,当初祝和离之后,乡里乡亲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她听了不少,如今祝非但再嫁而且嫁得极好,有这样好的机会能让她扬眉吐气,她可能不好好地张罗一回。
她心里高兴得不行,前前后后地忙和也不觉得累,而且粗活重活也都轮不到她做,全都有方氏、林氏、梅子和枝儿在做,杀鸡、褪毛、杀猪、灌肠、炖肉、生豆芽、种蒜苗、炸素丸子,剁肉馅儿,全家一个个都累得不轻。
成亲的头一天晚上,家里的各种配菜都准备好了,杨氏特意让祝老四去城里请了大厨来掌勺,晚上又都一个个地逐个儿叮嘱说一个个的可都别给我掉链子,尤其是你们几个小的,谁也不许胡乱淘气,不然事后我可好好地收拾你们”
因为第二天要起得极早,所以方氏干脆把孩子们都安置在老院子的左右厢房睡下了,和梅子一起去找林氏凑合了一宿,只让祝永鑫和祝老四去自家睡觉。
晚上谁也没力气聊天,基本都是挨上枕头就睡着了,荷花觉得简直就是刚合上眼就被杨氏又叫了起来。
看着外面漆黑的天,平躺着抻了抻酸楚的腰背,听见杨氏的催促声又在外头响起了,茉莉已经点起了油灯,芍药也穿好衣服开始叠被,也不敢再赖着,一个翻身起来,飞快地穿上衣服,把被子叠好放进炕琴里,然后出去跟茉莉和芍药一起给各屋贴窗花、贴喜字,博荣领着几个小子们在外面挂灯笼,扯红绸。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祝家的老院子已经全都布置一新,老祝头和杨氏拿了新衣裳出来给老爷子换上,也都打扮一新,等着一会儿来接亲的时候受女儿的礼。
院子里的土灶是前两日就垒好的,里头搭了两条长木板,上面放着从乡亲们家里借来的锅碗瓢盆,筷子勺子等物。方氏、林氏和枝儿已经在忙着把准备好的材料摆出来放在架子上,荷花帮着把油盐酱醋都盛在二碗里,搁在两个土灶的中间架子上,好让大厨来做饭的时候用着顺手。
杨氏里外地检查着摆设和用物,赚了一大圈儿之后皱着眉问栓子娘,梅子跑哪儿去了?”
“娘,你忘了?梅子如今是全福,在屋里给梳妆打扮呢”方氏正在刮鱼鳞,头也不抬地应道。
杨氏一拍脑门道你瞧我这记性。”说罢就转身往屋里去了。
院子里已经摆满了圆桌,也都是前一天找村里各家挪借来的,全都摆得整整齐齐地,芍药盯着家里的几个小子往各个桌上摆碗筷,杨氏又从屋里冲出来问老四,那天让你去城里买好酒,你买哪儿去了?”
“娘,我昨个儿不是说了,都搁在西厢的外间的背阴地儿了,你都问了好几遍了。”祝老四刚摆桌子摆了满头大汗,听了这话也不由得有些不太耐烦地应道。
林氏赶紧截过话头道娘,我去拿酒,你就进屋陪着就是了。”把杨氏劝回屋了之后,林氏在祝老四后腰上拧了一下道,“不会好好啊?大喜的日子你别招娘不高兴。”
祝老四被说得半分脾气都没了,摸摸鼻子道我去把酒坛子都拎出来。”扭头瞅见荷花冲挤眉弄眼地笑,伸手就要弹脑蹦儿道,“臭丫头,看你四叔的笑话是不?”
“才没有”荷花躲开他的魔爪,继续一边切一边摆着猪肝猪头肉的凉盘儿,然后指挥着博宁、栓子和留哥儿一桌桌地摆上去,偶尔把切下来的筋头巴脑塞到几个小子的嘴里给点儿甜头。
天渐渐亮了起来,王寡妇不好来搀和,打发了香草帮忙,齐老五和齐老五也都帮着忙和。
齐老五帮着劈了会儿柴禾然后拉住从身边路过的荷花问荷花,你家种的那个苞谷,明年能不能卖点儿种子给我种点儿?你五婶儿上回说你家那苞谷面的饼子好吃,我寻思着自家也种几垄。”
“五叔,你若说只种几行解馋,那还不如直接拿你家的粮食来换,你若是说想多种几亩,那我就给你留些种子。”荷花回道,“只不过我家的苞谷都是南边儿带的,总觉得长得还不是太好,我寻思着再选一年的种子再多种呢”
“我看你家都是当粮食在吃,也没拿出去卖?”齐老五问。
“是啊,咱们北方这边都不认那,上次去问了问,也卖不上价钱,我家干脆就把高粱都卖出去,留着苞谷自家吃。”荷花点点头说,“所以我说你若只是为了讨好五婶儿,直接拿点儿粮食来我家换苞谷就得了,免得还得多伺弄一样儿。”
齐老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干笑了两声说那行,你家今年还有富余的不?我明个儿来换五十斤,我是吃不惯那,你婶子偏说好吃,家里两个小崽子也跟着起哄。”
“仓房里的只有半干的,你若是要换还得等等,家里剩下的苞谷面都是去年陈的,你若是不着急就再等些日子,新的晾干磨好之后我再叫你。”也不是难事儿,荷花自然满口的答应了下来。
“好嘞,不着急,到时候再说,你忙去吧,我就是先打听打听。”齐老五得了准信儿,就又乐颠颠儿地帮着干活去了。
间城里请的厨子也到了,祝永鑫把人领进来交代了几句,门外就已经传来了震天的锣鼓和鞭炮声,是傅来迎亲了。
祝老四站在院子里大喊一声关门,快关门”
博宁和博源两个把大门嘭地关上,里面拿门闩插好,便堵在门口嚷要想进门,红包拿来”
外头顿时丢了铜板进来,跟着凑热闹的孩子们顿时哄抢起来,只有博宁和博荣还坚守岗位地嚷着要红包,荷花走到他俩身后道再不开门,明个儿去学里傅打你们手板儿”
两个小子闻言都忙往后一缩,做出很无辜的模样,荷花就时机恰好地接过了门缝里塞进来的红包,扭头便跑,回头对那两个朝怒目而视的小子嚷道快开门吧”
荷花就趁着这个空当跑进了里屋,关上门对坐在炕上的祝道大姑,傅来接亲了。”
梅子像是又恢复了少女时候的活泼似的,堵在门口硬是让傅做了三首催妆诗这才罢手。
都已经快深秋的天儿,傅硬是被闹得满头大汗,见好不容易把闺房叫开了,站在门口就抹了把汗,一都忘了接下来要做。
周围凑热闹的年轻人都开始起哄嬉笑,最后还是荷花比较厚道地提醒道还不去找我大爷来背新娘子上轿。”
傅这才回过神儿来,回身给祝老大手里塞了红包道辛苦大哥了”
祝老大听到大哥打从心里美了出来,也忘了要刁难一下新郎,进屋就去把祝背到了院门口,傅和祝给祝老爷子和老祝头、杨氏磕头行礼之后,祝上了轿子,迎新的队伍吹吹打打地绕了大半个祝家村,才把人送入了新房。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