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衣服脱了!”有洁癖的他看到这个女孩脏兮兮的衣服,有些感慨,感慨自己真是没事找事。
“我还没有洗澡呢!我先去洗澡,再……”被同僚们蛊惑得不轻的女孩跑进了浴室,却将里面弄得一团糟,几十分钟时间,玻璃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裹着一条浴巾忐忑的走了出来,“可以了,要我为您脱衣服吗?”
看到这么一个营养不良身材消瘦的小丫头说出这么生硬的话,他一肚子厌烦不知不觉消弭了,“把你的衣服拿来!”
“什么?”
“什么什么,我去给你洗衣服,昨天的咖喱牛肉饭的油渍还在胸口!你难道准备继续这么穿下去?”
他的衣服从来只穿一次,不管是否昂贵,今天却干起了保姆的活。小丫头也不说话,就那么挂一脸悲伤站在一边,那里有动静,她就会转头,用耳朵寻找方位。
他是个色厉内荏的人,骂她几句说不出口,像同僚那样拿皮鞭教训侍女的事他更做不出,后面站着一个幽灵总不是那么回事,于是他说:“你去种树吧!窗台上有一包梧桐种子!”
可想而知,又是一番惊心动魄。
能碎的东西,基本都碎了,等他晾完衣服,愤愤走过去的时候,却笑了。
院子那么大,这女孩偏偏找个土壤最坚硬的地方挖,连手指都破了。稍微说了句笨,她又哭了。
他无奈,只好问她为什么要在这里种,她说,因为在这她不会绊倒,她可以尽心去照料。
或许是这点认真打动了他,他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种树吗?”
她甩了甩淡金色的头发,眼神很无辜,仿佛在说,是惩罚我打碎了您的东西吧?
“你要明白,你种下的一颗种子,收获的却是梦想!这个就是我要为你上的第一课!没有人会同情一个只会悲伤的人,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自怨自艾没有梦想的人!这棵梧桐五六年以后就会长大,到时你站在它下面可以问问自己,你的梦想是什么?”
说完这番话,他回答了卧室,半夜头痛醒来,却发现她拿着小木桶和木勺还在浇水,每当摸到土壤干了,她就会浇上一勺水。
“你在干什么?这样浇能活吗?”
那个时候,她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很幼稚地说了一句:“我只是希望它快点长大,因为……因为我的梦想已经想好了!”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就是,我,我想把自己最好的交给潘神大人……交给老师!”
“梦想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不,不是!我想了一晚上了!”
“想了一晚就确定的是梦,不是梦想!梦有开始,迟早都会结束的,小丫头!”
“梦有开始,当然会有结束,但是老师,我会笑着做完……”
“……”
人的心总像浮云一样捉摸不定,何况只是年少时的小孩子心性,一切不必当真——他以前对这句话笃信不已,其实,这句话本身就是错误的……
霓蓝,至少你证明了老师是错误的!
“你做到了!”
夏夜之吻着霓蓝挂着笑靥和泪光的脸颊,泪水禁不住决堤。
……
这一场午夜之后的战斗在悄无声息中结束,两方均有不下五人死伤,幸好深海凤凰这边来了助力,最后以七条人命为代价击溃了基纽学堂派来的猎者,其实连凌榛自己也奇怪,为何那伙人会突然撤退,按照道理最起码,也是互相死伤。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布拉格,被击昏到醒来还没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之际就被小鲍指着鼻子痛骂临阵脱逃,大鲍理所当然地修理弟弟一顿,看着死去的战友,这个时候没有人心情会好。
夜鹰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即便是身为副官的普顿,在临行前,他早在每个人饮料中下了基纽艾尔卡洛斯研究出的一种奇毒,这种毒只在生命停止时才会和血液发生作用,最后将躯体焚为烟尘……
初夏以一场干净的清雨荡涤了这场杀戮,也宣告了夏天这个生命最旺盛的季节来临,夏夜之将那对耳坠收入怀中,从另一个方向来到了众人面前。
显然布拉格对凌榛交待了什么,所以看到他的时候,凌榛伸出了手掌,“多谢,有机会还你这个人情!”
不是客气,而是一种信重!
旁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毕恭毕敬走过来,依照传统礼数抱了抱拳:“今晚的事真要感谢小兄弟,没有你的提醒,恐怕凌爷逃不过这一劫,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到盛世年华小坐片刻!”
夏夜之早已没有心情,甚至连他们说得什么都没听清,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但是多年濒死的理智又将他劝了回来,他勉强笑了笑,和凌榛耳语了几句。
凌榛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又倏然敛去,沉声道:“兄弟们的后事要安排,下周六小聚一下再谈吧!”
留了一个联系方式,夏夜之疲惫地走出了这片废弃,或者不久之后即将兴盛的地方,鬼使神差地,他没有回住所,又返回了北回归线。
“maria……”
他有一些失神,不知怎么提起了这个名字,旋即才想到maria早就走了。在王霞的凌厉的眼神和人精刘琨调侃声中,他浑浑噩噩离开了。
路边的花枝招展烟视媚行的美女和那些摇曳的灯光,统统变得光怪陆离,或许这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只是因为一些可爱的人让它变得不同。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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