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白色,季远晞迷迷瞪瞪地看了下四周,只能确定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
他这是怎么了?对了,他记得他是为了父亲的事去找那个军官,然后……然后……
季远晞眼睛充血,想到他在学生会办公室的前面看到的那一幕,又差点气得心悸,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稳心脏快要炸裂的感觉,双手揪紧床单,用力得连指节都泛白。
“你醒了?”
听到这个令人恼恨的声音,季远晞立刻转过头,恶狠狠地登时面前的清秀少年。
“还能这么瞪我,看来没什么大事。”季末拉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抱着双臂看向季远晞。
“你……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季远晞连嗓子都哑了,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忿恨与痛苦。
“嗯,是啊。”季末淡淡地点了下头。
季远晞眼睛都快冒火了,这人到底还是不是他那个害羞腼腆内向又软弱的堂弟了,居然敢直接承认?!
“别生气,生气的话你又要厥过去。”季末还站起身帮他拍了拍后背顺气,意料中的,季远晞用力地打开了他的手。
“我不要你假好心!你给我滚!!”
“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对你可从没安过好心。”季末抿了抿唇,思考了下该怎么组织语言,然后对季远晞说:“我还等着揍你一顿,回报你开学以来对我名誉的诋毁和那些小动作,只可惜你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我一拳头。校医说,你的心脏出了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得马上手术。手术费用估计你也出不起,所以我帮你付了。”
“……”季远晞脸上的表情由愤怒到惊讶,又变得沮丧,最后用力地推了一把季末,红着眼睛说:“你装什么圣母!我不要你的钱!”
“你不要也得要,因为我说过了,我得等你好了再痛快淋漓地揍你一顿。”季末一字一顿地说。
季远晞心情复杂无比,脸色也变得更加灰败,他用力地瞪着季末:“你要揍我,现在就揍好了!”
“都说了,你连我一拳都受不住,要是把你打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季末摇摇头,“你想和我划清界限,我还觉得没出够气,我可是很小心眼的。”
季远晞猛地喘了几口气:“你和我……本来就没有关系!你爸和我爸也不是亲兄弟!”
“哦?”季末好奇地歪头看了他一眼,“你又编了什么故事出来?”
季少将和季鹏确实不是亲兄弟,不过这件事应该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才对,季末也是从雪狐那里听来的,从季远晞嘴里听到这话,倒让季末产生了好奇之心。
“我没有骗你!你本来就不是我的亲堂弟!你爸不过是从外面捡来的!”季远晞越说就越是激动,连最初因为季末帮他付了手术费而生出的那点感动都因为这件事给忘了个精光。
他无数次地听自己的父亲说起季末的父亲就是个野种,觉得命运对他们极其不公平,凭什么一个野种的运气就这么好,在军队中扶摇直上成为少将,而他们就一直要忍耐平民的生活?!
季鹏每回喝完酒都会用忿恨憎恶的语气抱怨,他才是季家的亲骨血,可是为什么那个捡来的野种就能得到比他更多的东西,从小到大不论是玩具还是亲情,那个野种什么都要跟他抢!
从那以后,季远晞看季末的眼神也和他父亲出奇的相似,不过是野种罢了,就算拿了他的家产也是理所当然的,就当做是偿还了季家抚养的时间精力,季家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
可是季少将他们又是怎么做的?自己发达了就不顾亲人,从前季少将是这样,现在的季末还变本加厉,还把他父亲害到入狱!忘恩负义!不可饶恕!不可原谅!
季远晞越说,越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眼神变成刀子,一刀一刀剐在季末身上,“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这个废物!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啊——”
季末冷冷地看着他,既没有像刚才那样过去给他拍背,也没有露出得意的表情,目光淡然得就像在看一场闹剧。
等季远晞吼完了,又开始捂着胸口忍耐心脏撕裂的痛楚,季末才缓缓开口道:“等你好了,我看我要揍你不止一顿。”
季远晞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本来以为,按照季末那个软弱的性格,听完这些话总该表示一下歉意,看到他们家现在的惨状,说不定还会因为内疚而向他妥协,帮他把父亲从监狱里捞出来。
季末愿意帮季远晞付手术费的事,已经被季远晞自动解读成内疚和惭愧之下做出的补偿了。
但看季末现在的表现,那一脸事不关己的淡漠,却让季远晞的心脏更痛了……难不成,他只是真的单纯的想揍自己,才会帮他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