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前的独白(二)
杜葭的母亲与我的母亲一样,是一位端庄温良的女子。
她目光温和地看着我,露出浅浅的笑靥,“孩子,你是哪家的哥儿?怎么一个跑人到集市上?还染了极重的风寒?”
我方得知自己已睡了三日,才退了高热,醒转过来。
杜葭亦在一旁好奇地瞅着我。
然而我摇摇头,目光茫然地看着她,抿唇不语。
杜母以为我是吓到了,便没问我什么,只是嘱咐了奶娘几句,刮了刮杜葭的小鼻子,就出去了。
待杜母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杜葭几乎是立刻对我问道,“你是哑巴?”
“我不是!”我在心里大声应着,却只瞧着她不说话。
“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是个哑巴呢?”杜葭面上露出可惜的神情,低着头去扒拉自己的荷包,又从里面掏出一块点心,递到我嘴边,“这松子糖可是我悄悄藏着的,娘说吃多了,会烂牙,那我就只给你吃一块吧。”
这种点心,以往我在锦衣侯府并未少吃,然而经过杜葭的手后,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好吃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杜葭每日会过来陪着我说说话,但都是她一个人在说,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她有一双十分灵活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会说话。
整日里咯咯笑着,与我那几个自幼就被教养地极为循规蹈矩的姐姐十分不一样。
她的兜里似乎藏着各种零食,白嫩的手指,粉嘟嘟的小嘴吃着东西的模样,看着特别的可爱。
那时我还想,若是我也有个这般可爱的妹妹该多好。
如此过了将近半个月,我的病已彻底痊愈,再没法子赖在杜府,只好有些心虚地小声对杜母道:“我爹爹去江南收账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收账?”杜母看向一旁的丈夫,“不知夫君可有何线索?”
我不太敢去看坐在一旁瞧着有些威严吓人的杜葭父亲,便只好将目光放在乖乖待在母亲怀里的杜葭身上。
她也看着我,还冲我笑了笑。
“这孩子身上那套衣裳价值不俗,但近半个月也未见哪个府里传出走失公子的话来,罢了罢了,便先留他住些时日,好生照顾着再说吧。”
杜尚书不愧在官场厮混多年,那时刚过而立之年,刚升任了礼部侍郎,看人却已极准。
二十多天后,我终于见到了赶在年前,自江南回京的父亲。
父亲对杜尚书极为感激,特意命人送了一马车谢礼到杜府。
还有一个小箱子,是专门为杜葭准备的小玩意。
那时的我满是重见父亲的欢喜,并没有注意到,杜尚书在瞧见那满满一箱谢礼后,微微变了变的神色。
“侯爷太过客气,不过举之劳,这份厚礼,本官可不能收。”
父亲虽有锦衣候的爵位,却无任何一官半职在身,因而在身份并不比杜侍郎高上半分。
反倒他面对杜侍郎的神情极为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