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北风渐止,叫嚣了一天,估摸是累了,趁除夕未到,赶紧好生休息休息。
屋内人形久滞,折腾了一天,也许是乏了,趁神思未觉,姑且暂时眯瞪眯瞪。
敢于寻求真相的,疑心方显,寻心初起时,是勇士;疑心渐盛,着手行动时,是猛士;真相终觅,疑心已解时,是烈士。
此时的苏君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烈士。
她已经傻傻的蹲在阁楼里,连夜色深重都没发觉,连那个拜师学武的约定都抛诸九霄云外。
大哥大忽然响起的时候,苏君逸先是直愣愣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在找寻不到声音来源后,她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哈,原来还有人记得她。
忽然打了一个激灵,苏君逸木然接起电话。
“这么久才接,真不礼貌。不是说要人品好的师傅吗,怎么,徒弟自个儿就这点诚意?”电话那头是异常严厉的苛责声。
苏君逸恍惚良久,直到那头不耐烦的“喂喂”了若干声,几乎快要挂断电话时她才开了口:“对,对不,起——”
那一头忽然沉默了,却又转瞬咋呼道:“啊?小叔可没说你是个结巴啊!嗯,姑娘家结巴可不好,不容易嫁人啊。不过,看在你结巴的份上,师傅我姑且原谅你了。乖徒儿,师傅十五分钟后到你们秀水村,准备给为师接风洗尘吧。”
这人——莫不是是武侠小说看多了?难不成是个金庸迷?这是苏君逸在日后刻苦习武之余的感慨,至于此时此刻,她脑中只有“嗡嗡”的蜜蜂声,再无其他。
那头忽然重重的一“哼”,气冲冲的挂了电话。
哎,要到电话那头只剩“嘟嘟”的忙音,苏君逸那不知飞到哪里去的魂儿才回到了原先的皮囊中。
再也没看一眼这一阁楼的私隐,她静静的弓腰挪到阁楼边上,将门好生安装了回去。
一身臭汗下了楼,一厢情愿要拜师学艺的她才着手准备,将两只狗赶进了后院,大德子发出委屈的“啊呜”声,二德子干脆夹起尾巴做人,哦不,是做狗。
苏君逸面无表情的关上堂屋后门,刚走出前门,忽然从前院射过来一只飞镖插在门框上,上面钉着一张纸条,白纸黑字,内容简短而霸气:“为师来了,大狗退散!”
可不就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苏君逸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洗浴了,只好将最难堪的一面,呈现在了忽然爬上了墙头的武侠傻小子眼前。
身手灵巧而动静极微的翻身下墙,一头臭汗、不时喷出白茫茫的热气、穿的极薄极少的警校二年生眨巴着眼睛蹿到了徒弟面前:“呦嘿,果然是个小美人,只可惜啊,是个结巴。哎——”
苏君逸淡定的看着这位新晋师傅摇头叹息的模样,嘴角微微扬了扬:“师,师傅,好。”
居然还有心思继续装结巴?苏君逸自己都感到了可笑。
心如死灰的失望之人,在当时越是云淡风轻,越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越是还能插科打诨,在今后某一天情绪爆发的时候,才越是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