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心中大叹不好,她原本以为凤姐安排筵席是会安排在室内,只要在室内,必定是年轻的姑娘们一个屋,她们这些太太们一个屋,到时让宝玉进去姑娘们的屋子,看看那个刘纯汐,也不会让姜夫人知道。
贾母实际上是想给宝玉广撒网,日后好有的挑。因她不能轻易出府,没法带着姑娘们出去见识,她也能多看看人家的姑娘。但她的儿媳跟其他府里也几乎没有来往,总不能见了人就递帖子要去人家家里玩吧?
于是贾母便打了这个主意,想着正好姜夫人要来做客,便让宝玉相看相看刘纯汐,凭着宝玉的风采,那刘纯汐必定会喜欢宝玉。多相看几个,给宝玉慢慢挑就是了。
贾母的主意打的是挺好,可惜她太不了解外头是什么样的了,也太不了解姜夫人了。
姜夫人能只生了个女儿,还让刘尚书无一个妾室,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只不过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姜夫人脸一黑,起身道:“今日多谢款待,时辰不早了,我要带女儿们回府了。”
这话刚说完,就听得宝玉说道:“这位夫人好没得道理,你既上门做客,自然是客随主便。老祖宗既然差人叫了我回来,我自然是要来找老祖宗的,我又不知这里有女客,闯了进来是我的不是。但我方才不过是好奇想看一眼,并没有轻薄之心。夫人从方才就一脸的不高兴,又可曾听了我的解释?”
姜夫人猛地转头看向贾母,冷笑着说道:“原来是老夫人叫回来了,还请老夫人给个说法,为何在宴请我时叫了府里的哥儿进来,为何府里的哥儿会恬不知耻的去扯了我们家的丫鬟来看?”
贾母一时结巴了:“这……”
姜夫人气极,也懒得和她多言语,扭头对黛玉道:“玉儿回房收拾东西。在你父亲回京之前,你都住到我那儿去。这里,是住不得了。”
黛玉闻言就要跟雪雁出去,贾宝玉一看急了。立刻跳起脚来闹:“哪里来的妇道人家,真真是不讲道理,这里便是林妹妹的家,林妹妹哪里都不去。”
雪雁正要开口说话,就听黛玉厉声道:“表哥还请慎言,我母亲乃户部尚书夫人,堂堂的从一品诰命,你一个无品平民怎可口出狂言。况且这儿不过是我外祖家,并不是我家,表哥当我父亲死了不成。简直是欺人太甚!”
宝玉被黛玉这么一呛。更加疯魔了起来,口中直嚷“林妹妹不能走,林妹妹是我们家的”,气得姜夫人浑身直颤,吓得刘纯汐脸都白了。
贾母见状不好。大声怒斥宝玉,又骂王夫人是个“木头”,怎么不把宝玉带下去。王夫人心中愤恨不已,明明是老夫人把宝玉叫了回来,现在倒赖到她的头上,等老爷回了府,听说这事。又少不了要找她的麻烦了。
姜夫人也不等宝玉被人带下去,径直带着两个女儿出了亭子,一路朝梨香院去了。她要看着黛玉收拾好行李跟她一起上车离开才行。这贾府真真是不能待了,她以前听说过传闻,却不知是这般可笑的场面。
黛玉心中忐忑,生怕干娘因宝玉瞧不起她了。在路上解释道:“母亲不要担忧,到了梨香院,我表哥就进不来了,他每次想闯都被我的人打了出去。”
姜夫人闻言,突然眼泪掉了下来。抓着黛玉的手道:“我的儿,你为何不跟我说,若我早知这府里是这般情形,我也不会放着你在这里住着不管。你且随了我家去,你父亲再段时日就会回京,到时你再跟着父亲回自个家去住。”
黛玉一怔,脸上突然狂喜:“这是真的?”
姜夫人诧异:“怎么你还不知?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
雪雁忙在一旁告罪道:“是我没告诉小姐,还请夫人恕罪。只是这里头原因很多,一时半会的也讲不清楚,等回了梨香院我再慢慢道来。”
姜夫人闻言,加快脚步带着两个女儿回了梨香院,进了上房也没歇口气,就叫雪雁快点把方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雪雁考虑了下,慢慢说道:“我也是前几日接到琏二爷的信儿,才得知老爷要回京的。只不过不知为何,小姐定亲一事,老爷并没有通知这府里。我怕节外生枝,又怕小姐沉不住气,便没告诉小姐。原是想等过了年再跟小姐说,然后搬回我们自个家去,也好做些准备迎老爷回家。
“可谁知前几日,我听琏二爷房里人平儿说,这府里的老太太和二太太,好像寻了心思,要在贤德妃省亲之时,在贤德妃跟前说些什么。我担心这事儿对小姐名声不利,这才给夫人去了信。望夫人帮小姐一把,让我们小姐远离了那混世魔王才好。”
姜夫人闻言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得亏了玉儿身边有你在,不然岂不是被他们欺负了去。话不必多说,打今儿起这府里再别来了,你们收拾行李与我家去。”
雪雁忙退了出去,吩咐内院其他人开始打包,又吩咐外院看好门户,万不可让宝玉闯了进来。
谁知还在吩咐着,就听到院门外传来宝玉的叫声:“林妹妹,林妹妹……”
雪雁咬牙切齿,恨不得出去给他两耳光子好,可她身份低微,若是真的这么做了,贾府是绝对不会饶过她的。雪雁眼珠一转,叫了几个婆子过来,在她们耳边瞧瞧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