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轩听着,面容严峻,内心阴云剧烈翻腾。
“卑职暗中跟着春嫂,在僻静的地方拦住她问夫人膳食问题。她说老夫人这个月几乎天天点名要喝薏米仁粥,而且每天早上都要送一份给四少夫人;老夫人给了她很有年份的上品野山参,要求每晚煮一碗人参汤送给四少夫人补身子。”南飞道。
凌宇轩重重地哼了一声,俊颜冷如冰霜,深邃的双眸凝聚阴郁暴怒之气。
“春嫂说,薏米性寒,利水渗湿、健脾补肺,虽然老少皆宜,但孕妇慎吃。她猜到了老夫人的用意,只是她只是一个下人,不敢乱说话。”
南飞继续道,“厨房最近的菜单都是老夫人点的,她看到有些孕妇忌嘴的原料反复出现。由于府中主人和大小管事都吃,除了她心中有所怀疑,做菜的厨师也没有注意。”他威吓过春嫂,相信春嫂不敢多事地把她被他拦下问话的事情说出去。
除了人参和薏米粥,母亲没有落下其他把柄。母亲可以说她只知道薏米粥的好处不知道坏处,甚至直接把责任推给煮粥的春嫂。而人参……别人只会觉得,婆婆太爱护媳妇,舍得让媳妇吃那么昂贵的老山参
凌宇轩寒着脸,挥手让南飞出去。母亲用心太险恶,可是他身为人子,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能和她翻脸,而且就算翻脸,为了丞相府的颜面,这事情也不能传出去。
眼下,他只用把自己居住的福寿院清查干净,将所有可能为母亲传递消息的仆人踢出去,保证文卿和他可能的孩子在丞相府的安全了。
忍耐!
凌宇轩这样告诉自己。百善孝为先,自古“孝”字压死人,他必须忍耐,不能让自己家族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也不能让文卿因为他背负不孝媳妇的名声。
第三日傍晚,凌宇轩告诉肖文卿,春嫂突然辞职,说要回老家给媳妇带孙子,现在主人们的滋补品暂时有厨房里的厨师们负责做。
“春嫂怎么突然走了?”肖文卿道,“是她自己要走的吗?”婆婆管理着丞相府后宅,貌似后宅主子们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知道。厨房突然多出三个厨师,原来的厨师不可能不担心自己被抢夺饭碗,厨房的管事也不会不向丞相夫人禀报。春嫂只是奉命做各种滋补品而已,需要畏罪潜逃吗?
“不确定。也许是母亲不放心用她了,让她走;也许她担心内宅争斗波及到她,逃了。”凌宇轩很淡定地说道,这是丞相府的家务事,而且也没有出现严重后果,他就不派人监控那个春嫂了。
“唔。”肖文卿颔首道,“她专门替主人做食补,懂得食补禁忌,你突然雇了三个厨师,还不再需要她替我做补汤,她心里肯定明白原因。”
春嫂远离是非之地也好。她如果继续留在丞相府,说不定会成为丞相夫人的替罪羊。宇轩是丞相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又是皇上重用的武官,行事肯定不全是她看到的光风霁月。如果她因为食补问题出事,他无法公开责问母亲,也许会严惩春嫂这小小厨娘。
○○○
外命妇,朝臣受封的妻母也,身份非同寻常。皇室的凶礼、吉礼、嘉礼,五品以上的外命妇都需要参加,每月初一十五的朝谒皇太后皇后更是常礼。
九月二十六日,天阴沉沉的,肖文卿给丞相夫人请安,谈话时丞相夫人说肖文卿受封三品淑人快一个月了,从十月初一开始要履行外命妇的责任——进宫朝谒。
“文卿,外命妇如果在皇宫里失了礼,轻则丢脸,重则连累夫婿儿子。”丞相夫人严肃道,“我现在讲解外命妇进宫觐见皇后、遇到各品级宫妃的宫廷礼仪,你要牢记,不能做错一步。”说完,她开始认真讲解,并由曹姨搀扶着亲自做示范。这是大事,她不敢有半点马虎。
肖文卿知道命妇朝谒的重要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用心记住婆婆所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然后在婆婆面前反复练习行走、转身、下跪、磕头,起身,行走……福身……起身,让自己的礼仪尽可能正确标准。
“文卿,你回去后别忘了练习,四日之内,你务必把我教给你的宫廷礼仪练得不出半点差错,做到即使分神,身子也要娴熟行礼的地步。九月三十,你戴上翟冠穿上命妇朝服对着我做全套礼仪。如果你礼仪不好,我只能奏请皇后娘娘,暂缓你的朝谒。”
丞相夫人严厉叮嘱道。要不是丞相府已经有两位朝廷命妇,可以教导新媳妇皇宫礼仪,皇宫甚至会派尚仪局的女官过来传授,等新封的诰命夫人熟练掌握宫廷礼仪才允许进宫觐见皇后娘娘。
“是,婆婆。”肖文卿恭谨地说道,连续二三十次的下跪磕头起身,她感觉腰有些酸,腹部隐隐往下坠。看来,自从她不做丫鬟,身子被娇惯得不习惯给人下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