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的心就重重一沉。
王路腿上的伤口居然还在流血,血早已经把垫在上面的纱布都浸湿了,正一滴一滴落在床单上,洇湿了一大片。
陈薇觉得自己脑袋一片空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眼泪再也止不住,奔涌而出,流进颤抖的唇角,口里,是一片苦涩。
就这样完了吗?
自己一家人好不容易挣扎求生到今天。
如果王路不幸先自己母子而去。
一弱母一幼子,又能活多久呢。
也许,一家人同赴黄泉……
陈薇猛地站了起来,拼命摇着头,不,绝不能就这样认输!
陈薇扑到床前,王路,你一定要醒来!
陈薇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但这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陈薇飞快地揭开王路腿上的伤口上的纱布。
伤口果然在流血,把撒上的云南白药都冲掉了不少。
陈微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取过体温计,用酒精棉擦好,稳稳心神,手不带一丝儿颤抖――
一下,
把体温计插入了王路的伤口。
捅了一下。
王路噢地惨叫一声,头一挺,从床上蹦了起来。
随即又重重摔了下去。
陈薇飞快扑到王路身边,抱住王路的头,贴着耳朵大声呼唤:“王路!王路!醒醒!醒醒!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怎么办?!怎么办?!”
王路勉强睁开眼,嘟囔道:“云南白药……保险子,伤口,缝起来……”
头一歪,又失去了知觉。
云南白药,陈薇当然知道,保险子,又是什么东西?
陈薇抓过云南白药瓶,对着窗户的亮光,仔细看着瓶壁上细小的说明文字。
果然,找到了有关保险子的说明。
是内服的伤药,非重伤不用。
就是它。
陈薇打开药瓶伸进棉签一阵翻找,却没找到什么保险子。
焦躁之下,手一翻,把整瓶云南白药都倒在了桌子上。
药瓶里滚出一颗小珠子――红红的,很小,比一粒糖豆还小――想来刚才被自己翻找时,鼓捣到了药末里。
这就是保险子!?
陈薇捡起保险子,塞到王路嘴里。
王路一动不动。
陈薇略一思索,转身,出卧室,进厨房,从热水瓶里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里。
回到卧室,小心翼翼地托起王路的头,嘴对嘴,把水灌进了王路嘴里。
水一半倒流了出来,另一半,却被王路下意识地吞进了喉咙。
陈薇不放心,又掰开王路的嘴张望了一下,太好了,保险子不见了。
陈薇才松了半口气,又提起了心――王路最后说了一句“伤口,缝起来”,难道……
伤口需要缝扎,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关键是,用什么缝扎?!
陈薇深吸了一口气,视线转向桌子的抽屉,那里,有个小小的针线包。
王路经常从山下的镇上带些衣物来。
但不一定合身。
陈薇就又让王路找了针线来,自己动手改衣物。
一开始缝得针脚象蜈蚣一样,渐渐得就像个样儿了。
然而,这是缝伤口,不是缝布料。
陈薇光是想想,用针扎进王路大腿上的肉里,就禁不住打哆嗦。
而且,用这种不干净的针线来缝扎伤口,能不能起到闭合伤口的作用,而不是引发进一步的感染。
实在是不靠谱的一件事。
绝望,就象一座山一样,沉沉地,向陈薇当头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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