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进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扭过身子来朝着这边看。润成又使劲叫唤了几句。可是进成依旧没有看见。
进成看到断掉的棉线,用电棒子照照那个洞口,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没有,棉线怎么会断掉。进成准备过去重新把棉线拴好,可是心里老有个声音说不要过去。不过去吧,有总觉得是应该过去的。
二平师父还是拽着他过去了,没有走到跟前,就狠狠的撞到了不知什么上头。这个东西。电棒子的光照不透。用手摸上去还有型,人那么高,好像是两疙瘩。二平师父摸了一会儿。说了一句,不好,你我使劲,搬起来顺着白线往回走。
进成叫给闹懵了,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就眼搬着往回走。眼下爹跟二哥还不知道在哪儿。回什么回?二平师父急了,踢了一脚呆呆的进成。这就是你爹跟你二哥。两人一人一边,连搬带扶。顺着棉线往回走。
本来以为顺着棉线往回走,也用不了多大工夫。可是就这么一圪节道儿,还是再次遇上了意外。顺着棉线往回走了没多大一阵,就看到一个东西趴在棉线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过去一看,是一只蛤老,正低头在往断咬棉线。这还不算,这家伙,眼瞅着咬断棉线后,像是吸溜面条一样,把棉线给往肚子里吸。
这个碗来大的蛤老吸的正起劲,根本就没有注意后头来了人。二平师父上去一脚,把蛤老踹飞出去一圪节,那家伙才挪动着圆滚滚的身子跑了。进成心说这该不会是要吃掉棉线,叫他们寻不到回去的道儿,死在里头吧。怎么就是只蛤老也这么歹毒了?他抬头看看这个洞,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什么东西肚子里头一样,没有一点儿安心的感觉。
顺着棉线看到了圪台,爬上去。到了那个大洞里头。这个时候的黑乎乎的爹跟二哥,开始大概能叫人看出来了。从半墙上照进来的阳婆爷光,有一点晒到了二哥身上,进成看到了那股子黑气像是挤出来一样,慢慢出来,不是朝上走,而是钻进了地下的土里去了。
是不是阳婆爷能叫他们摆脱这股子黑气。进成把爹放到了阳婆爷地儿,果然黑气从爹的背上出来了,不过这股比二哥身上那股子要粗很多,颜色也重。钻地的时候,这股子黑气甚至还荡起了厚厚的一层土,有些呛人。
随着两人身上的黑气散的差不多了,也就能看到样子了。爹跟二哥身上的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很多地处都露出了皮肉。二哥脖子里头有个口子,往外流着泛着些黄的清水水。而爹的后背肿起来像是背着个洗脸盆,从裤腰上湿拉拉的来看,好像爹背上也在往下流着什么。
招呼在外头的那几个小子,半天没动静。趴在窟窿上往外一看,早没有一个人了。气得二平师父骂完所有人以后,还一个劲说要回去收拾他跟着来的那个侄子,说这小子胆子小的给家里丢人。
骂归骂,二平师父先顺着绳子下去。接着进成挨个拴好爹跟二哥,一个个给放了下去。他扭身看了看身后的这个洞,刚要往要出溜,农资里头却好像是什么给吹了口气,凉凉的。他以为是外头有风没在意,出溜到地面时才感觉,外头根本没有风。就算是外头有风,他面对着洞口,外头的风怎么会吹到回脖颈呢?
心里存着这个疑惑,进成回家套来了骡子车,并排排把爹跟二哥放上去。刚刚放上去,骡子居然还是又是跳动又是尥蹶子,把个车舞玩的上下忽颤的不行,这还怎么往回走。没法子,进成只好回庄里推来了平板车,才算是把爹跟二哥奈荷回了自己家。
这一趟下来,已经是晌午了。小妮儿在家等着,心说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可是回过头一想这就是在瞎想,秦家这些年来,哪回遇上的不是个事?怎么说呢,也许是自己也有些习惯了,有事也得挺着不是吗?
进成推着平车在后头,二平师父赶着骡子车先回来了。小妮儿问说怎么样了,二平师父说他寻人给到八道沟捎话,叫栓成跟张老师、还有医生什么的。看大楞父子两人那个样子,挺厉害。
父子两一个搁在了窑里,一个放在西房。都是身上烧人的不行,给搭在额头上的凉水湿布,一阵就热了。没法子,进成就跟娘一搭,给爹跟二哥不断用凉水搽身子。爹身上的那个鼓起来的包没下去,上头的口子里头跟二哥脖子里头的口子一样,都不断往出流着黄水水。
因为身上烧人,爹跟二哥的嘴唇像是三伏天没下过雨的地,裂成了一疙瘩一疙瘩,从裂开的缝子里,能看到有红红的血丝。给两人喂些水吧,两人却是牙关紧咬,水从牙缝里就去,可就是不往下咽。等到嘴里的水满了就顺着嘴角留下来,湿了一大片褥子。
又急又气的娘把碗都失手跌在了地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叨叨,水都喂不进去了,到时候就算是人家先生来了,开了药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灌不进去。进成劝娘不要太着急,兴许先生来了就有法子排置了。
官庄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秦家这些年遇到的日怪事其实他们多少都知道些,可是这回是队长大楞人事不醒了,他们还是都集中到了他家门口的树底下。尤其是有人问了二平师父说怎么样以后,二平师父总是忽摇脑袋。有人不耐烦了说忽摇脑袋是什么意思,是说没什么事,还是每指望了的意思。二平师父心里有些圪烦,说了一句,你个日球的不会自己进去看看。说到底人们还是没有人进去问。
直到阳婆爷靠住了西边的地皮,也没有见有人从西长坡上回来。难不成这是要叫大楞父子两等死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