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德国代表团大部分成员离开成都,满载而归,计划先到南京游览一周,再取道上海,乘船回国,其中的一些专业技术人员将会在六个月后,再次来到成都长期工作。
启程的当天,严谨而专业的德国人留给萧溢茗和华西公司七份完整的地质勘测报告和建厂意见书。
德国人同样看到了萧溢茗和华西公司的高效率,德华银行早在三天前,已经向德国各大公司出具了华西公司的资金担保文件,临行前一天,华西公司将四川省总督签署的武器装备采购授权书副本送呈德国驻成都领事馆备案,并按照合同规定,将购买毛瑟公司八千多支长步枪和弹药的资金全额存入德华银行。
送走了德国代表团,萧溢茗立即视察兵工厂棚户区和御河的改造工程,所到之处都是繁忙热闹的景象,清理出来的两片平整土地上,一排排砖木结构的两层式民房已经初具规模,一千四百米长的河道两岸,用石块垒砌的河堤取代了肮脏垮塌的泥土岸堤,看样子雨季到来之前就能按计划完工。
萧溢茗每到一处,施工的工人和家属们都停下来向他施礼问候,萧溢茗也都会驻足仔细询问施工的进展和大家的想法,受欢迎、受拥戴的程度,令所有陪同官员眼红不已。
三天后,萧溢茗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总督衙门,开始着手繁重的军营、学校和城墙建设修缮的筹备工作。
第十七镇统制官钟颖就在这时找上门,喝下侍卫奉上的好茶,一个劲儿地咂嘴:
“老弟,这蒙顶茶可是巴蜀贡茶啊,回头给老哥弄点儿,你嫂子也喜欢这一口。”
“哎呀!忙起来就忘了这事儿了,在雅安时小弟就备下,祁洛大哥托小弟给你和铁城大哥带的东西都还在我家里呢,晚上我亲自给你们送去。”萧溢茗颇为歉意地回答。
钟颖很高兴:“祁洛那老小子不错,要不是十几年前被狼牙棒砸碎了肩胛骨,恐怕他现在的官职不在哥哥我之下,虽然他在边军,可他和我是一家人,我家老爷子没死之前,他几乎每年中秋都到家里住几天……哎!我说啊,你的卫队装备的全是柯尔特m1903和毛瑟驳壳枪,怎么不弄点儿长枪回来?法兰西的哈奇开斯机枪也很好用,拥有这么精悍的卫队,怎么样也得弄几挺回来撑撑门面吧?”
萧溢茗立刻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说呢,刚回来你就到,这不,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是?”
钟颖畅声大笑,没有半点儿难为情:
“老弟,咱们哥儿俩谁跟谁啊?哈哈!老哥问你,那八千多支毛瑟新步枪什么时候运到?”
萧溢茗不再开玩笑:“已经从上海起运了,毛瑟公司昨天来的电报上说,十五号也就是七天后抵达重庆,因为大货轮还装着钢材和其他玩意儿,估计要在重庆码头换装小火轮再上成都,算起来应该在二十号左右吧。
“不过,老哥,你可不能全部拿走,制台大人说了,只批给你五千支和三百万发子弹,剩下的全部入库。”
钟颖挠挠头:“老弟,哥哥和你商量一下,哥哥我虽然担任统制官,但还得领着三十三协的老兄弟不是?你不知道,这阵子那帮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孙子闹的啊,老哥脑袋都大了一圈!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三十三协现有的五千六百支日本步枪全分给他们了,结果老哥的三十三协六千弟兄两手空空,全成吃了拉、拉了睡的闲人......所以啊,你怎么也要给哥哥尽快弄回六千支新枪来,到时候要哥哥怎么谢你,随便吱一声就行!”
萧溢茗好奇地问道:“你把自己的武器全让出去了?那帮人这么猴急?”
“可不是吗?这回老哥总算看清那群从日本逛一圈回来就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孙子的真实嘴脸了,这帮人平时个个人五人六的,表面上一团和气,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立马翻脸,相互指责,不讲半点儿袍泽之情,背后找我相互告刁状的家伙多得是,唉......
“说实话,哥哥我年纪轻,肚子里没什么墨水,早就不想干这个统制官了,要不是怕对不起制台大人和提督大人信任栽培,哥哥压根儿就不想陪那帮孙子玩儿,这不,他们把哥哥逼得苦不堪言,只好把三十三协刚到手半年多的日本武器全都让出去,这才眉开眼笑满嘴奉承地离开,那五千多支长枪可都是没舍得打上几枪的好东西啊!
“另外还有十二门日本步兵炮,哥哥一气之下,咬咬牙全分给那帮天天在耳边鼓噪的孙子了,老弟,哥哥惨啊!”
钟颖愁眉苦脸的样子不都是装出来,看得出他对目前的新军很失望也很痛心。
萧溢茗连忙安慰道:
“老哥别急,不是有句话叫做塞翁失马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何况新枪即将运到。小弟也不瞒你,这批枪不是裸露长枪管的毛瑟老套筒,也不再用沾点沙尘就卡壳的漏夹装弹,而是加厚枪管配斜板式表尺、内藏式弹仓设计、使用弹夹和尖头弹的优秀步枪,无论做工还是射击精准度,都能压倒当今世界各国最好的步枪,足足比日本十几年前设计的三十式步枪先进两代,过一阵你领回去就知道了,让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后悔去吧!”
钟颖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是说,这回进的还是毛瑟老套筒吗?而且价格也是老型号的价格,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