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想象，唐?埃斯特利奇这位IBM副总裁，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有色的阳光。甚至就连好朋友，接任他的职务，目前主管个人电脑业务的比尔·洛沃，也私下里打听，“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我能有什么打算？”唐?埃斯特利奇郁闷地反问了一句，然后苦笑道：“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很朴素，就是想继续呆在IBM，直到退休。”

“就算你喜欢简单地工作和生活，恐怕外界形势也不会让你如愿啊。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淳朴，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弄得复杂化。”比尔·洛沃颇有感触地说道：“你不会没有感觉到身旁很多人目光里的异样吧？”

“其实。我心里明镜一样，方圆电脑公司最看重我的一点是，前IBM-PC领导者的身份，一旦我跳槽过去。就会严重挫伤IBM的士气。”唐?埃斯特利奇加重语气道：“我不想当这个背叛者，可面对那些猜疑的目光，心里又很不舒服。”

“无所谓背叛者了。IBM也不能永远是一个能让人为之奋斗一生的地方。”比尔·洛沃意有所指地叹了一口气，“就拿个人电脑业务这一块来讲，如果还没有起色的话。那大规模裁撤并非不可能发生。”

“怎么，PS/2项目研发不太顺利么？”虽然被调离了个人电脑部门，但在这里倾注了大量心血的唐?埃斯特利奇，仍然无比关心它的一举一动。

“现在研发PS/2和当初研发IBM-PC，最大的不同之处在哪里，你知道么？”比尔·洛沃不答反问。

唐?埃斯特利奇几乎没作多想，张嘴回答道：“那时候，我们的部门独_立于IBM现有体制之外，在享受总公司资源支持的同时，做事却无需束手束脚。往往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效率。现在嘛，IBM-PC部门回归到总公司管理体制当中，已经和其它单位没什么两样了，做任何事情，不论大小，都要讲求流程，感染了一身的官僚习气。”

“就是这样。”比尔·洛沃叹了一口气，“当初研发IBM-PC的时候，项目小组成员也就十几位，时间更是只有一年多；现在的个人电脑部门。员工人数过万，可还能复制IBM-PC的研发奇迹，只用一年多的时间就推出PS/2么？”

唐?埃斯特利奇沉默了片刻后，试探着问道：“PS/2项目研发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今年无法推出。已经是定局了。”比尔·洛沃耸了耸肩，“你也知道，相比于之前的IBM-PC到IBM-PC/XT，再到IBM-PC/AT，是有了基础之后，逐步升级起来的。多少可以省些力；但PS/2要打造一个全新的架构，工作量可想而知。而且有了四代方圆个人电脑作为竞争对手摆在那里作参照，PS/2的设计不得不多次更改。”

“这还只是就内部而言，外部方面，我们和微软联合开发全新的操作系统OS/2，进度也是时快时慢，而且两边的程序员很不对付，经常争吵成一团。”

“可以说，正在筹备上市的微软，我们已经拿捏不住了。在第一款电子表格软件n被莲花软件的同类产品Lotus1-2-3淘汰后，仍然不死心，今年为苹果公司的MAC，发开了该平台上的第一款电子表格软件Excel。”

“此外，盖茨在操作系统方面很不安分，一边为整个IBM-PC标准平台提供MS-DOS，一边推广另一种操作系统Xenix；一边和我们联合研发OS/2，一边积极准备在年内发布Windows1.0。”

说到这里，比尔·洛沃颇为嘲讽地摇了摇头，“三心二意，莫过如此了，倒也难为微软要花如此深沉的心机了。”

在微软这件事上，唐?埃斯特利奇没好意思参与评论，盖因这个同样从IBM身上吸血的软件公司之所以如今有资本用硬着腰杆阳奉阴违，除了有IBM前任首席执行官约翰·欧宝的关系人情外。也和自己在任上的时候，近乎纵容的粗心大意有着莫大的关系。

于是，唐?埃斯特利奇继续抓着PS/2的项目进度往下分析道：“如果PS/2明年问世的话，那也给四代方圆个人电脑太多的抢占市场空间了。”

“不只是个人电脑，我们似乎错失了微型计算机发展的某个契机，可惜没有机会弥补了。”比尔·洛沃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临走之前又拍了一下唐?埃斯特利奇的肩膀，“你也别对自己太严苛了，圣人只是一个传说。这次去洛杉矶度假，正好远离是非，放开心怀地轻松一下。”

……

唐?埃斯特利奇从比尔·洛沃的话里听出了很多出自朋友真心关怀的信息，一时之间还无法完全消化，但他决定首先听取一点，即尽快消除围绕在自己身旁的舆论八卦，而最有效的方式莫过于直接和对方阵营的最高统治者唐焕打交道了。

在向三天两头便骚扰自己一次的格里?罗齐表达了这个愿望后，唐?埃斯特利奇就一边等候对方的回复，一边准备去洛杉矶的事情。

他和妻子玛丽·安·埃利尔有三个孩子，不过此行只有夫妇二人，另外的同行者包括IBM实习生以及一些职员家属。

等唐?埃斯特利奇都把机票拿到手了，格里?罗齐才给了回信，“唐正好有时间，你来吧。”

那就去吧！别无选择的唐?埃斯特利奇，征询妻子的意见，“要不你先去洛杉矶，我谈完事情稍后就到。”

玛丽·安·埃利尔非常理解丈夫在今年遇到的窘迫处境，于是她表示，“我还是陪着你吧，到纽约转转也不错。”

就这样，夫妇二人从佛罗里达启程去见唐焕。这位首富先生非常慷慨，见时间不早便没有急于展开会谈，而是先安排他们在五星级酒店下榻。

女人总是免不了八卦的心理，玛丽·安·埃利尔一边好奇地议论着极具传奇色彩的唐焕，一边随手打开了电视机，有线电视新闻网正在播报新闻。

“达美航空一架从佛罗里达州劳德代尔堡飞往洛杉矶的191号班机，在中停达拉斯沃斯堡国际机场的时候，与当地时间18点5分左右失事坠毁，造成大约134人死亡，29人幸运生还。”

“初步估计，事故原因是天气，但在悲剧发生前1分钟，一架里尔喷气式飞机成功降落于机场。”

“我的上帝，这不是我们计划去洛杉矶要坐的那架飞机么！”玛丽·安·埃利尔失声大叫，吓得正看着资料的唐?埃斯特利奇，啪地一声，把手里的笔掉在了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