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多谢娘子,绿盈此刻,身子已经大好。”
秋日的清晨,有点瑟瑟的冷。秦翠给绿盈拿来一件棉厚的衣服。那丫头换上之后,就与秦翠道谢。
“可合身?”
“娘子眼光真毒,我穿下刚刚好,不紧不松。”
秦翠点点头:“你不嫌弃我这里的衣服粗陋就行。”
“怎会?”绿盈满脸惊诧,“娘子救我,是恩德,是仁义。娘子与衣我穿,是担心,是厚爱。绿盈怎会挑三拣四?”就挂着灿烂的笑容,弯下腰,手指抚平衣摆上的一个褶子后,就着弯腰的姿势,忽地仰起头来,朝秦翠笑,“娘子的手,只适合拿针筒啊。”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秦翠听到,倏的,满面赤红,红到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竟然下意识把手缩到了身后,半分羞赧半分不耻,“我只是不善女红。有什么好笑的。”
谁叫绿盈笑容太灿烂,那眼睛里都闪着戏谑之色。
“没笑。我没笑,真的真的,娘子,我真的没笑。”
绿盈一本正经地解释,那嘴角的笑意都快绷不住了。
秦翠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丫头难道不知道,三个“真的”,多半就是假的吗?
“你收拾一下,用完早饭,咱们进城去扫货。”
“扫货?”绿盈不解。
秦翠扶额头,“就是购物。”
“购物?”绿盈不解,问道:“娘子说的是采买吧?”
“对对,就是采买。”
两个女人经过几日相处,很快就熟络起来。一个有心将人收为己用,一个有意报答救命之恩。就这么撞到一起了。
二人之间,除了秦翠时不时古怪的说辞,和奇怪的想法,几乎让外人看不出违和感来。
秦翠锁了门,把钥匙揣进兜里,“我们走吧。”
……
“人牙子联系上了?”一处弄堂里,黑乎乎,脏兮兮的。这是一条死胡同。一个壮硕的妇人紧张兮兮地站在转角口,一边朝外张望,一边紧张地问身边的一个年级十五六的少年。
那少年有些不耐烦,“放心吧,张大婶子。师父他老人家说了,只要你把人给引过来,后面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一切他老人家心中有数。”
“我我我……”
张大媳妇儿很局促,少年人不耐烦地推了她一下:“别我了,大婶子,你再不去,那秦娘子就要打道回府了。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大婶子就不怕这克星以后又欺凌弱小了?”
张大媳妇儿眼睛一亮,面容都十分扭曲,不能放过这个小贱人。我是除暴安良,为民除害,这次放过这个小贱人,小贱人又会欺负别人了。
张大媳妇儿也不再害怕和犹豫了。心中不停地对自己重复这句话:我是除暴安良,为民除害。这是功德,老天爷不会惩罚我的。就算别人知道了,也会理解我的。
“我去。”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丝毫没有想到,她那样的罪名是不是强行给人按到头上去的。也没想到,至今为止,秦翠也从不惹事,至于说秦翠欺负人,真要说的话,似乎也就欺负了她吴凤英。但那是因为什么,她吴凤英自己不明白吗?
……
绿盈与秦翠嬉笑,忽地斜刺里冲出一个肥硕的人影来,她还没看清人影,那肥硕的身躯“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她和秦娘子身前。
“秦娘子,神医娘子,救命啊。”张大媳妇儿晃动着惨白的脸蛋肉,宽阔的额头上挂满了冷汗。秦翠微诧异,怎么是她?
但看她十分慌乱的模样,纵使二人之间早已结仇。出于医者的素养,医生的职责,她还是开口询问张大媳妇儿:“你有什么事吗?”
张大媳妇儿猛地抬头,慌乱害怕地叫道:“秦娘子,救救命啊,我,我,我男人他,他不知咋滴,就晕倒了。凭我咋叫都叫不醒啊。秦娘子,快随我来看看吧。”
秦翠不是没有犹豫,但张大媳妇儿模样慌张,不似作伪。再说她男人张大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秦翠心有不忍。
但也不动,就站在原地,狐疑地盯着张大媳妇儿看。
张大媳妇儿哭着说:“秦娘子,我知道我之前做了些事情,惹你不开心。我给你赔罪,只求求你,快随我去医治我家男人吧。他不能死,他死了我们一家子可怎么办呐。”
这时候街道上的人并不算多。却已有来往行人投来注目礼了。秦翠看看左右,不想惹来人群围观,寻思一下,还是应下了张大媳妇儿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