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坐了下来,招呼任是非和水成海坐下,道:“要抓匈奴单于,只要令师玄真道长,令师叔薛神医,嵩室神侠司徒大侠,肯出马……”任是非抢着道:“大哥,你放心,小弟去说,师父师叔自是会同意。”刘彻道:“玄真道长,薛神医和司徒大侠三位,忧心国事,自会为国出力,再加上兄弟相助,定能成功……”任是非抢着道:“大哥,小弟这就给三位说去。”刘彻道:“二弟,你听大哥把话说完。纵然把单于抓了来,匈奴会另立单于,还不是继续侵犯边关,于事无补。要想匈奴不再侵盗边关,只有动摇国本,使其无再战之能,这非大军不行。”
任是非道:“大哥,你下一道圣旨,调集百万大军,攻破匈奴就是。我华夏地广人众,区区百万之兵,岂在话下。”刘彻长叹一声道:“哎!千军易得,良将难寻,纵有百万雄兵,无人统帅,还不是于事无补?”
任是非拍拍胸脯,就想请命出征,随即想到,自己小小年纪,于军国大事可是外行,戏耍倒是老子的拿手好戏,道:“大哥,你就下一道求贤诏,定可得良将。”
刘彻道:“二弟有所不知,求贤诏早下,至今未得良将贤相,岂不令大哥心焦?良将可遇不可求,大哥纵下求贤诏,未必就能得到。”任是非道:“大哥,有道是‘世不绝贤,国不乏圣’,我就不信,华夏岂能不出一二良将?”
刘彻道:“但愿如二弟所说。哎!世上纵有良将,要见朕也难得很。朝中一班臣子,一听到匈犯边,吓得屁滚尿流,要是有人力主抗击匈奴,他们定会设法阻止,不让见朕。二弟,以后你行走江湖,多留意一下,或能访得良将也未可知。”任是非道:“大哥,小弟记下了。”
刘彻道:“还好,上天不负朕,使大哥能和二弟相遇。二弟聪明过人,当今之世没几人是对手,再加上二弟胆略过绝人,正是良将之才。”任是非连连摇手,道:“大哥,小弟不是。小弟只知胡闹,怎是良将之才?”言来口是心非。刘彻道:“二弟虽是聪明过人,只知一味胡闹,遇事不深思,不习军国大事。不过,这没关系,只要磨砺得几年,年纪大些,自然就会收敛。二弟,过得几年,等你长大了,要是还没有良将,咱们就对匈奴用兵,二弟你带兵北征匈奴,大哥就给你招摹士卒,筹备粮饷,轰轰烈烈地干一番,让那些胆小鬼瞧瞧。”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道:“二弟,这是贾子的《新书》,你用心研读。里面有很多是关于匈奴的,将来破匈奴时,当有大用。哎!要是贾子生于……”摇了摇头,意思是说,生于当世,该多好。
任是非接过《新书》,道:“大哥,小弟听说还有一本《淮阴书》,也记载有破匈奴之策。”
刘彻道:“不错。淮阴侯佐高祖定天下,开大汉基业,功侔太公,只是心术不正,终被族灭,要是得其遗书,用其遗法,破匈奴必矣。哎!可惜此书不知所终。”
任是非道:“我三师叔知道,我问他去。”刘彻道:“乾坤书生方宏儒已经发疯,神智不清,自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二弟,我就不信,没了《淮阴书》,就破不了匈奴。”任是非道:“大哥天纵神武,区区淮阴侯怎是对手。”刘彻笑道:“二弟啊,你就别拍你大哥的马屁了。”
就在二人谈兴正浓的时候,黄管家来报,丞相公孙弘求见。任是非忙去迎接,一到门口,吓了一大跳,大门外黑黑压压地站了一片,仔细一瞧,除了汲黯外,金殿上所见朝臣全部到了,心念一转,已知其理,心道:“公孙弘要拍老子马屁,自是以丞相名义相召,他们还敢不来?这公孙弘没气节,这个丞相可马虎得很。汲黯虽说老子坏话,没来,有气节,就比他强。”拱手道:“任某不知各位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迎迓,还请各位恕罪。”公孙弘道:“下官来得唐突,甚是冒昧,还请任大人不要见怪。”任是非道:“诸位前来,任某甚感荣幸。各位大人,请。”侧身肃客。公孙弘率领百官鱼贯而入。
百官在公孙弘的带领下,随任是非来到客厅,一见皇上皇后早已在座,均想幸好丞相见机得快,要我们来见见这位任大人,要不然的话,后果可不大妙,对公孙弘佩服得五体投地,向皇上皇后行礼。刘彻手一摆,道:“免礼,赐坐。”百官行礼毕,站了起来。黄管家忙带着仆役搬椅子,挪凳子,请百官坐下。
刘彻对水成海道:“成海,你去告诉御膳房,就说朕赐宴,把酒菜搬到这儿来。”水成海领命而去。百官站起身来,行礼谢恩,心道:“这任大人是什么来头?皇上对他可着实不赖,不仅赐了一座最大最豪华的宅子给他,还亲自道贺,居然连皇后也来了。”均以结识而高兴,都觉此行不虚。
刘彻道:“汲爱卿怎么不来?百寿,去把他叫来。就说是朕说的。”张百寿领命而去。
皇上皇后在座,群臣自是不敢多话,要不然,早就颂声大作,马屁满屋冲飞,把任是非吹捧得飘飘然然,不知所以然了。
不多一会,张百寿和汲黯到来。汲黯向皇上皇后行礼毕,又和百官厮见,却不和任是非见礼。刘彻道:“汲爱卿,你太也没有礼貌了,怎不和此间主人见礼?”汲黯这才向任是非略一拱手,道:“任大人,汲某奉皇上旨意,给你行礼。”语气甚为冷淡,无礼。百官心道:“汲黯不要命了,竟敢在皇上红人面前如此无礼。”
任是非不怒反喜,心道:“此人不阿权势,可比公孙弘强得多。百官中唯此人最是了不起,值得老子交上一交。”恭恭敬敬地回礼,道:“任是非何德何能,敢劳汲大人玉趾。任某今日得睹汲大人芝颜,甚是荣幸,若能得汲大人片言教诲,定当进益不少。”说得甚是诚恳。汲黯本想激怒任是非,以便当着圣驾,折辱一番,岂料任是非言词甚恭,大出意料之外。
刘彻深知他的脾性,最是佩服有本事,有骨气的人,定是被汲黯骨气折服,诚心结纳,心道:“二弟已被汲黯折服,有机会就让汲黯多教教他,早日去掉顽心,好为国立功。”手一摆,道:“汲爱卿,坐下。”汲黯谢过恩,坐了下来。任是非亲自搬来凳子,请他坐下。
水成海带着太监,送来御宴。刘彻,阿娇,任是非,公孙弘和汲黯,主父偃一桌,其余文武百官,按爵位高低,各自就坐。皇上在坐,百官不敢喧哗,这顿饭也就没什么热闹景象。饭后百官告退,百官本来带有礼物,准备送给任是非,碍于皇上在坐,不敢送礼,只好把带来的礼物又带回去,唯恐被发现。
刘彻独留汲黯,道:“汲爱卿,你是不是认为朕赏赐二弟过丰?”汲黯道:“任大人东阿共县义举,虽是仁侠,但有乖朝庭法纪,不能算功劳,至于救皇后一事,功劳甚大,还当不得如此重赏。”
刘彻道:“汲爱卿之言甚是有理。不过,二弟还有一功,朕不便明言。汲爱卿,淮南王叔意图不轨之事,可知晓?”汲黯道:“臣有所耳闻。”刘彻道:“你既知晓,那你说说,该当如何,方能既全手足之情,又免去刀兵之灾?”
汲黯道:“臣愚昧,臣以为当用圣人之道,化其戾气,重入君臣之道。”刘彻道:“淮南王叔才智过人,意志坚定,图谋数十载,怎能凭片言只字,重入君臣之道?汲爱卿,要是你去办,有把握吗?”汲黯默然良久,道:“臣不能。”
刘彻道:“淮南王叔才智,天下少有,更何况,还有左吴急功近利之辈相辅,恐怕你圣人之道还未行,早已身首异处了。汲爱卿,还有何策,可达朕意?”
汲黯道:“臣愚昧,还请皇上明示。”向任是非了一眼,心道:“难道这小子有办法。”
刘彻道:“汲爱卿,若淮南王叔当真起兵,要你为将,要多少时间方能平定?”汲黯道:“臣不习兵事,不堪为将。若真要臣为将,当用三年时间。”
刘彻道:“三年时间,黎民苦刀兵,罪孽何其深。”话锋一转,道:“汲爱卿,淮南王府失火一事,你可曾听闻?”汲黯道:“臣有所耳闻。”刘彻道:“你可知,这火是谁所放?”话到这种份上,汲黯已明白,道:“是任大人。”心中兀自有些不信。
刘彻道:“不错,正是二弟。放火烧王府,算不得功劳,真正的功劳,是二弟把淮南王叔的府库搬运一空,即使不是他的全部,也是大部,淮南王叔元气大伤,当无谋逆之能。”任是非搬去刘安府库一事,刘彻为了顾全手足之情,封锁消息,文武大臣均不知。
汲黯知道,不费一兵一卒,要淮南王不能谋逆,确属奇功一件,自己先前所言,有辱圣躬,罪孽甚大,跪下道:“臣愚昧,请皇上赐罪。”刘彻双手扶起,道:“你直言切谏,大有古人遗风,朕不怪你。”
汲黯向任是非施礼,道:“任大人,汲某有所不知,多有得罪,还请任大人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任是非回礼道:“汲大人说哪里话来。汲大人高风亮节,直言切谏,好生令人敬佩,适才之事,任某不敢放在心上。”
刘彻道:“汲爱卿,二弟仰慕你,以后,你就多多指点他一些军国之事。”汲黯道:“臣遵旨。”刘彻道:“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好了,我们也该回去。”最后这句话是对阿娇说的。任是非把刘彻等人送到门口,直到刘彻不见了,才回进府里。
百官恭贺,自有一番热闹景象,众人去尽,只余他一个人,未免冷清,他生**热闹,如此冷清,直比杀头还难受,不得已之下,把整个府第溜了个遍,就是茅厕也去了。自己的府第美仑美奂,又有一丝得意。
溜达了一阵,有些意兴阑珊,回到大厅,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在这时,水成海进来了,后面有几个太监,抬着七宝床,杂宝几案,厕宝屏风和列宝帐。任是非大喜过望,一下子从椅上蹦了起来,叫道:“啊哟,水大海,这是怎么回事?”
水成海笑道:“兄弟,皇上知道兄弟喜欢这几样东西,叫大哥给你送来。”任是非双手乱摇,道:“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大哥的东西,我怎么可以要?”其实心里一百二十个愿意留下,嘴上却说得煞有介事,一副顾全义气的样子。
水成海道:“皇上说,他的就是兄弟的,要兄弟收下。”任是非道:“既如此,兄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吩咐黄管家把四样东西,搬到自己房里去。
水成海命一个兵士过来,兵士手捧一张弓,递给水成海。水成海接过,道:“兄弟,这是皇上赐给兄弟的五石铁胎神弓。”任是非道:“水大哥,小弟可不会射箭。”水成海道:“皇上说,要兄弟明日用此弓围猎,让百官瞧瞧兄弟的威风。”
任是非明白,皇帝大哥要他在百官面前立威,接过弓,左手握弓,右手拉弦,只拉了个多半满,大是不服,吸一口气,运起上清真气,嘿的一声,拉得满满的。水成海大拇指一竖,赞道:“兄弟,了不起。这张弓只有两个人拉得开,兄弟是第三个。”
任是非道:“水大哥,是哪两个?”水成海道:“一个是皇上,另一个是李广。”任是非道:“李广?就是驰援渔阳不及的那个人?”水成海道:“正是。李广射箭之精,天下无敌。”任是非道:“不见得吧。大哥也拉得开,射箭之术,自是不在他之下。”水成海道:“兄弟有所不知,李广之技,天下共称,自有过人之处。”
任是非道:“水大哥,这弓是大哥的?”水成海道:“兄弟真是聪明,一猜就中。皇上说,这弓就给了兄弟,要兄弟不要堕了它的威风。”
任是非道:“水大哥,我可不会射箭。”水成海道:“大哥也学过几天,也不知对不对,要是有机会的话,请兄弟多多指教。”任是非明白,皇帝大哥要他教自己射箭,只不过,他说得委婉罢了,道:“水大哥肯教兄弟,兄弟求之不得。大哥,我们这就去练箭。只是,这儿没靶场。”水成海道:“兄弟不用担心,皇上吩咐,要我们到校场去练箭。”任是非明白,皇帝大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二人骑虎来到羽林军校场。水成海是郎中令,专管期门,羽林二军,羽林军军官见顶头上司到来,哪里敢多话,忙不迭地讨好。水成海也不理睬,和任是非直接来到校场,命羽林军把箭靶放在五十步外,取过一张三石弓,搭上箭,嗖地一声,射了过去,正中靶心。
任是非赞道:“好。”水成海道:“兄弟取笑了。要是皇上射来,足可在百步之外,箭箭中的。”水成海开始教任是非如何开弓,如何运力,如何瞄准。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仔细。任是非人极聪明,再加上武学修为精湛,不多久就学会了。开始只能射中五十步靶心,一个时辰后,竟可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心。水成海赞道:“兄弟,了不起。”任是非道:“是大哥教得仔细。”水成海道:“别赞大哥了,大哥这点射箭之技,微末得很,要是有机会的话,向李广讨教,收益定是不少。”水成海于射箭之术,所知有限,教到这种份上,已无法再教,二人收拾东西回到府里。
天色已晚,任是非邀请水成海留下来,水成海此番教任是非射箭,皇上要他仔细教,不用侍候,留了下来。任是非吩咐黄管家摆上酒菜,二人把酒共欢,开心异常。
任是非道:“大哥,怎么不把大嫂接来?”他说的大嫂,就是张玉兰。水成海道:“好教兄弟得知,大哥已派人去接了,算来,不日就可到京了。兄弟,这事,大哥还没谢你呢,来,大哥就敬你一杯。”二人对饮一杯。
水成海道:“兄弟,还有一事,你还不知道。”任是非道:“大哥,什么事?”水成海道:“皇上已封陈伦为博士。”任是非道:“这书呆子,呆里呆气的,哪里配当博士。”水成海道:“皇上说,陈先生虽有些呆气,却是当世大才,他日击胡,当建奇功。”任是非有些不信,可对皇帝大哥历来是信服的,也不多言。水成海道:“陈先生一家和玉兰一道,不日就可抵京。”任是非道:“大哥,来,兄弟敬你一杯,祝你们夫妻早日团聚。”水成海道:“多谢兄弟。”举起酒杯,一杯干了。
任是非突然想起一事,道:“水大哥,东郡太守朴天正是什么人?”水成海道:“兄弟有所不知,朴五弟和大哥是结拜兄弟,我们六人是皇上驾前六大侍卫。”
任是非道:“水大哥,我瞧朴大哥的武功可比大哥强得多了。”水成海道:“正是。朴五弟是我们六人中武功最高的,精明能干,强于政事,皇上才要他暂代太守一职。”任是非道:“原来如此。”
水成海道:“兄弟,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任是非精神大振,忙问道:“大哥,是什么消息?”水成海道:“你猜猜,东郡太守是谁?”任是非心念一动,道:“是关先生。”水成海大拇指一竖,赞道:“兄弟,真有你的,一猜就中。要是大哥我,无论如何猜不到。关先生接任东阿县令,大行仁政,革除积弊,开仓放赈,救济百姓,兴修水利,整顿吏治,时日虽短,民风为之大变。东阿百姓称他为关青天。”任是非心道:“还没有老子青天大老爷厉害。要不是老子,嘿嘿。”颇以自己有识人之明而得意。水成海道:“皇上召朴五弟回京,就要他接任东郡太守一职。”两人这一晚谈的尽是任是非的得意事,任是非自是乐不可支,洋洋自得,直到三更,才并床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