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东岩把心掏给了她,她的心,却被年柏彦给掏空了……
素叶足足睡了个饱觉。
总统套偌大的床都近乎躺不下她了,一整夜睡得颠三倒四,等醒来的时候,整个身子是横在床中央的。洁白柔软的被子将她埋了个瓷实,只留两个鼻孔喘气,地毯上堆了四五个抱枕。
是用餐电话将她叫醒,迷迷糊糊起身,长发披了一肩头,她脸上依旧少有血色,周遭的被子、地毯、抱枕及装饰风格又全都是白色的,只有她的长发如海藻般素黑,所以乍一看令人格外心疼。
有一瞬她有点记不起自己在哪儿,目光还带着睡意地盯着远处的纱帘,有阳光透了进来,她抬手遮住了眼,耳畔是清脆的铃声,她便慵懒地嘟囔了句,“柏彦,电话响了,你接……”
话音落下,她才蓦地清醒过来,一双大眼睛迷茫地看着四周,哪有年柏彦来接电话的脚步声?心口刺痛一下,使劲抽了抽鼻子,她总要习惯他不在身边不是吗?
接了电话,工作人员态度谦和。
很快,丰盛的午餐送进了房间,是她最爱吃的鹅肝,还有今早刚刚空运来的阿拉斯加大螃蟹,小芦笋鲜汤,及上好雪花排骨肉。
私人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鬓角略有苍白,却精神矍铄,从厨师手中逐一将美食摆放在餐桌上,又燃了可以促进食欲的熏香,待素叶洗漱完后进了餐厅,便见管家正细心地切割着雪花排骨肉。
一时间又有疼痛窜了上来。
那是一个阳光正浓的中午吧,年柏彦带着她到了开普敦一家知名餐厅用餐,点的就是雪花排骨肉,她娇嗔,好吃倒是好吃,就是吃起来太麻烦。
他便笑了,伸手捏了她下鼻子说她矫情,却又体贴地为她分肉剔骨,从那天起,但凡难切的美味都成了年柏彦自然而然去主动代劳的工作了。
管家这时也分好了排骨肉,见她进来后,主动退到了一边,等候吩咐。素叶坐下来,原本以为是没滋没味的一顿午餐,不成想刚吃了第一口排骨肉就令她激动,是她最爱的味道,似乎,从未变过。
有阳光倾洒了进来。
她似乎又闻到了淡淡的木质香,就好像年柏彦还在她对面坐着一样。
“空气中的味道很好闻。”轻声说了句。
管家恭敬回答,“这是我们酒店总统套特供的熏香。”
她点头,这种香气淡得令她想要落泪。
下午的时候,原本着计划要好好逛街购物,来到常去的商场却失去了兴趣,打电话给林要要,问她需要什么代购的,林要要那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句,“给我带那款最新的质感口红吧,要血红血红的颜色。”
素叶淡淡笑了,从不化浓妆的林姑娘这是怎么了?
所幸在香港还有三四个聊得来的朋友,打电话相邀,几人见面后纷纷怨怼素叶的薄情,许久不来香港团聚,一行人嘻嘻笑笑欢闹了一下午后,有姑娘便提议先找家餐厅大吃一顿,晚上再去ktv唱歌,素叶想到反正没事就点头同意,不醉不归也算是忘记苦痛的最佳方式。
又到霓虹满窗,只是毫无例外地下了雨,淅淅沥沥的,白天的晴朗没能延续到晚上,入了夜的雨更有点凄凉。当素叶跟着朋友们来到最后一站后,玻璃上是被豆大的雨点砸开的水花。
“好端端的怎么又下雨了?”其中一人提着麦克风嘟囔了句,但很快,不悦的情绪就被火辣辣的节奏驱走,一时间ktv包房里有拍手叫好声,有玩具哨声,还有酒杯碰撞声。
在这场欢愉中,素叶最为安静,倚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晃铃跟着音乐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节奏,目光落在走廊的窗子上,有一瞬的失神。
拿出手机,静静地看着通讯录上的那串号码,那串她已经倒背如流的号码,悲伤汇集成了河,流淌在眸底深处,又纠结在心口,最后汪洋成海。
有那么一瞬她很想按下去,只要按下去就能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充满磁性的,能给予她安慰的声音。她渴望他的声音,在这样一个冰冷的雨夜,哪怕只是听到他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心也不会这般无依无靠。
可是……
手指在那串数字上空盘旋了好久都迟迟不敢落下。
纵使打过去,她又要说什么呢?
总不会要跟他说,你瞧,南非的雨都下到香港来了。
素叶苦笑,最终还是将手机扔回了包里。
她清楚知道他生了气,否则怎么会冷冰冰地甩给她一句“随你便”呢?也许他不知道,她却看得清楚,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眉眼和鼻梁之间形成的线条格外凌厉,连并的,棱角外捉的脸颊看上去都险峻严苛了很多。
她是开始了近情情怯吗?
还是,情到深处就会迷茫?
很快,有人关门遮住了她的视线,包厢成了独立封闭的空间,有朋友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将其中一杯酒塞到她手中,皱眉道,“不像你啊,今天这么安静,怎么,失恋了?”
“谁说的。”素叶拉回了情绪,不由分说碰了碰杯子,一口饮下,又摇头笑道,“不是吧?你们还喝啤的这么小儿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