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快她便将他推开了。
起身,“你走吧,还有,过两天我会向你提交辞职信。”
年柏彦先是微怔,紧跟着目光一肃,冲着她的背影喝了句,“站住。”
她顿步。
“你刚刚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他的语气不悦,起身冲着她走过来。
素叶顶住了迎面而来的不悦,轻轻扬唇,“年柏彦,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了帮你吧?”
话说间年柏彦已走到了她的面前,阒黑的眸底隐隐翻腾着暗涌。
“我知道你喜欢我,这点我早就清楚。”素叶淡淡笑着,“我更知道你始终在等着我的回答,对我的心思也一猜再猜,对我的行为也一纵再纵。你是聪明的,所以一早就知道我有心接近你的目的,所以你一直在耐心地等,希望有一天我能放下仇恨,放下怨怼来完全接纳你。”
“关于这点,我从来未隐藏。”年柏彦低头看着她,冰凉的语气落于她的鼻骨。
“你是个有自制力的男人,所以我才敢大胆地毫无拘束地来骗你的心。”素叶用力地笑着,搭在腿侧的手指却僵直地挺着,“就是明白你在没等到我明确心意之前不会碰我,我才会无所顾忌。”
“你想说什么?”年柏彦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素叶转身,自顾自地倒了杯水,背对着他,“将视频放上网不是我要帮你,而是帮我自己。说实话我也觉得对你很过分,所以才造成今天不可逆的局势,我不想对你愧疚,也不想欠了你什么,如果这段视频能令你回到从前平静的日子,那么也算是平了我对你的内疚。你我之间,以后就互不相欠了。”
隔楼的一束霓虹打落在窗子上,映花了玻璃,与室内的光交织成斑驳的光影,衬得今晚的夜色更加薄凉,连同素叶落下的语气。
她的背影落在年柏彦的眼里,素色长裙更像是一抹安静的影子,鹅黄色的光影分摊着这抹影子,让人想去牵扯却又无能为力。他微微眯眼,“你我之间互不相欠?”
素叶倒了一杯水后紧紧攥着玻璃杯,冰凉的水温冲破手心的温度又刺穿骨骼,凉得令手指的末梢神经都失去了知觉。半晌后轻轻转过身,在与他深壑的眼眸对视的一瞬,也被深藏于黑眸之中的不悦惊了一下,连带的,她能感受到男人正在压抑着的怒气。
“年柏彦,一切都是我的错。”放低了语气,她的眼角眉梢是无尽的歉意,“从小到大,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有父亲而我没有,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还要有另外一个家,在那个家中,他有另一个老婆,有另外属于他的孩子。我痛恨叶家,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停止过。你看我看的没错,我是一个可以为了报复而利用任何人做出任何事的人,而你,年柏彦,正是我用来打击叶玉和她母亲阮雪曼的对象,请原谅我这么自私,但伤害你真的并非是我的本意,我要放弃了,真的曾经打算要放弃,但是我听到阮雪曼在外人面前如何炫耀她的女儿,如何对我那么不屑一顾,我就心狠了,于是当着她的面儿买下了那对袖扣。”
说到这儿,她便勇敢对上年柏彦的眼,深吸一口气才能舒缓心中压抑和喉间阻塞,再轻轻吐出时气流止于唇边,轻柔的声音逸出来,“从头到尾你都是无辜的,最终被我牵扯进了流言蜚语之中。你曾经对我说过,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往直前不需要回头看的,总要停下来修订自己才能走得更远。所以我现在想要停下来了,唯一要修订的部分就是你,我诚挚地向你道歉,不想因为我的事再让你身陷囹圄,不值得。”
女人眼底的光微弱得如萤火,像是枚萤火虫在瞳仁深处轻轻晃荡似的。窗外的夜色是那般喧嚣,室内是这般安静,连同她的声音也异常安静,却令年柏彦心乱如麻,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深暗的眼染上看得透的真,“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道歉,你应该清楚因为对方是你,我情愿身陷囹圄,这些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可我能给的就只有道歉。”这恐怕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告诉她,他是如此地为她。可这句话背后的感动是她万万承受不起的,轻轻摇头。
下巴倏然加重了力气,令她有点吃痛,头顶上男人的嗓音薄凉,语气甚至加重,“在你向我道歉之前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为你做得更多?”
“我知道你向叶玉提出离婚。”素叶直截了当,忍着下巴的疼,“之前我真的想过要破坏你们,为的就是令她痛不欲生,但是现在我退缩了害怕了。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阮雪曼,也不想因为我的自私而同时毁了我们两个。年柏彦,我承受不起你的好。你是好人,明明清楚我内心的想法却始终宽容,但后果你不是也想到了吗?事实上的结果就是我还是无法喜欢上你。我曾经也试着去喜欢你,但不行,我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既然我说服不了自己去喜欢你,那么只能选择告诉你真相。我不能去旅行,因为一旦去了只会令你更误会。你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我不需要你的安排,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受伤也好犯错也好,都跟你无关,年柏彦,从今以后你就当我是个陌生人,哪怕以后路上遇见了也不要管我不要理我。”
年柏彦掐住她下巴的手稍稍松了力,眸底滑过的痛蔓延在了眉梢,“叶叶,你教我如何当你是陌生人不管你不理你?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怎么会纵你?别向我道歉,我说过事情我会处理,你什么都不要做不要想――”
“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素叶用力地闭上双眼,再睁眼时尽是无奈,“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保全你。年柏彦,我不喜欢你,正因为无法喜欢所以才想着补偿,就是这么简单。如果你是喜欢我的,那么就成全我,让我回到没有你的日子。”
话音落下后,空气中一片寂寥,她的双耳都跟着嗡嗡作响,而年柏彦终究是放了手,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居高临下,鹅黄色的光亮中,他的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线,方正的下巴倨傲僵硬。
良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