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才暗下来,果然有人来传话,让大姑娘去见老夫人。
“大姑娘就这样去了!”
“那还要怎么样?”
“不换个衣服,梳梳头?”
“家中在办丧事,没那么多讲究。”
菖蒲的嘴巴动了动,老夫人一向喜欢几个姑娘穿得体面,不过大姑娘如今没有底子,想体面也体面不起来。
穿孝服,也算是遮掩遮掩了。
白棠以为又是一屋子的人,没想到老夫人只传了她一个人。
“见过祖母。”
老夫人冲她伸出手,示意她坐在身边。
白棠才落座,一缕头发滑落下来。
菖蒲的嘴巴都张大了,就说要再梳个头出门的!
老夫人非但没有见怪,反而让白棠侧过身去,帮她重新将头发抿好。
“就用一支老银簪子,头发容易松开。”
“只带了这根簪子,就跟着三叔回来了。”
老夫人一听她这话,顿时就动容了。
“白岩从来没和你提起过这个事情?”
白棠摇了摇头,适当的露出点迷茫。
“那你怎么就信了?”
“祖母见我的时候,哭成那样,原来心里头还有点上下的,一下子都没了。”
老夫人双手将她的脸捧了,认真看着白棠:“你长得同你爹,真像,真像。”
说一句,哽咽一声。
白棠与老夫人相隔才两三寸,她发现个事情,她与祖母长得也像。
就说才见时,就那么面善呢。
“我与祖母也像。”
“是,四个儿子里,只有你父亲最像我,老三还有点几分,其他两个都随你祖父的长相。”
“可惜,我一点不记得父亲长什么样子了。”
一句话,扯心肺,老夫人愣了愣神,终究没忍住,失声痛哭起来。
白棠手足无措起来,她说的是实话,可不是故意要惹老夫人哭的。
“祖母,祖母,我说错话了,我再不说了。”
怎么旁边也没有个劝慰劝慰的人,白棠四下一看,除了门口站着的两个丫环,连菖蒲都没有进来。
老夫人,这是在防范着什么?
哭了一会儿,老夫人渐渐收了眼泪。
“不干你的事情,你说的不错,是你祖父太固执,不肯成全了你父亲,才留下你这个可怜的孩子。”
“祖母,我在乡下过的也很好。”
老夫人的手摸了摸她的脸:“白岩是个好心肠的,他对得起白家了。”
祖孙俩个挨着坐,说了会儿话。
明天,老爷子的棺木就要下葬,按荀陵郡的规矩,女人不能跟着。
所以,女眷都留在家中烧纸,守灵。
白棠很明白,老夫人的心里头一定很难受,只是要撑着这个家的体面,才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