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最气的,还不是上门挑衅,是明明知道她爹摔断了双腿,还非要喊他出来说话。
就凭你们几个长舌妇,有什么资格在白家门前大呼小叫的。
白棠的目光,凉得就像是深夜的月光,从几个人脸上慢慢的扫过去。
“我是客气,喊你们婶子,你们嘴上要是不干不净的,也休怪我不留脸面了!”
白棠一场病起得莫名其妙,好得也莫名其妙,心里头还留着点病气逼出来的邪火,正愁没地方对付。
正好,这几个人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胡氏前些天已经吃过点亏,毕竟对她有点忌讳,大概更忌讳住在隔壁的石永言。
不敢与她对视,嘴巴里还在嘀咕:“这年月,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怎么就白家能够开地,凭什么!”
声音不大,在场所有的人却是都听见了。
白棠由着她说,以往还有个罗氏帮衬着,保长的媳妇,说话嗓门比谁都洪武有力。
如今是大不同了,李保长和她是一条船上的,罗氏绝对不会伸出脑袋来吐一个字。
胡氏尽管带着几个脸生脸熟的,吵上门,终究不成气候。
“我爹前不久外出时摔断了双腿,整个白圩村谁不知道,你们来白家找茬,也就罢了,却要他出来见人,与你们对峙,这话要是我今天依了你们,真是白做了他的女儿。”
白棠到底没有她们几个粗俗,话语间用词还比较客气。
她也不看别人,单单盯着胡氏,胡氏嘴巴大,舌头长是没错。
但白家破院开地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她就不信,胡氏有这么个能耐,难不成是将两只眼珠子贴在白家的门缝上头,时时刻刻往里头监视窥探。
否则的话,哪里能够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不是单枪匹马,后面是跟着人的。
白棠想,一定还有指使的人,不敢出面,做着缩头乌龟,躲在暗处看好戏。
胡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白家大姐儿的眼睛长得好看,但是盯着人看的时候,明明就一个小丫头,她却根本不敢正面迎上去。
也不知是什么促使了她的勇气,憋了会儿,又开始嘀咕:“这占了村子里的地,事情可大可小,一定要人出来说个公道话。”
胡氏的话,也算得上是有条有理,白棠却忽然想到了。
白家动土的事情,细节关键,她是早就都想好,打点好了的。
李保长那边是知情的,石家是根本没意见的,要说白家最近可能会得罪到的人。
徐起算一个。
但是,徐起没本事操纵着村子里的人来同白家作对,没有那个钱,也没有那个脑子。
另外一个,白棠不由回过头去看,从溜边的一角,能够看到江大海干活干得热火朝天。
村子里,原本有个泥瓦匠,还外带做木工,手艺怎么样,她不太清楚,人品却是很差。
做的是独一份的货,漫天要价不算,中途加工钱不算,克扣材料不算,还能让你花了比外头贵许多的工钱,还白白吃了好多的闲气。
那泥瓦匠姓孙,长得奇瘦无比,外号就叫孙猴。
正巧不巧,住在胡氏的隔壁。
白家请了外头的工匠回来,在村子里,算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