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扰对她的心思他懂……今天夜扰的行止更是证明了他心中揣测。如今局势本就难,他搀和进来怕是目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传来风玲珑均匀的呼吸。欧阳景轩眸光微凛,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睡穴,随即轻轻抽出臂弯,没有点烛火,只是摸着黑翻出药箱,简单的将手臂上再次裂开的伤口敷药包扎好后上了床榻,将风玲珑轻轻揽入怀里,闭上了眼睛……
不管局势再难,他不想她过多的操心。其实很多事情很简单……她想要的他便给!
夜,越来越沉,沉的仿佛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楚凌一身黑色长袍,头戴蒙纱斗笠,背负着手站在一片荒芜的地界上。这里在二十多年前原本是一片极美的村庄,后来……一场天灾这里便荒废了,直至如今寸草不生,和周遭的一起全然格格不入。
楚凌视线淡漠,眸子深处却深谙的仿佛和暗沉无光的墨空连接到了一起,死气沉沉。
突然,身后传来微微响动传来,他眸光猛然一凛,俊雅的脸上透出一抹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参见主上!”一行五个黑衣人,各个都和楚凌一般打扮。
楚凌缓缓转身,眸光微垂的落在单膝跪在地上的五个人身上,“讲。”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抬头,“张家一门做的干净利落,无迹可寻……”他微微一顿,声音没有半点儿惧意的说道,“看手法,倒是像箫悦楼。”
“离墨?!”
“是。”黑衣人应声说道,“但是,同时出动这样多的高手只是为了张家灭门,属下认为怕是不简单。”
楚凌轻笑一声,随即背过身,看着远方那摇曳着的柳枝轻勾唇角,“不是箫悦楼的人。”箫悦楼有箫悦楼的规矩……三国的斗争不要说他不会参与,就算会……也决然不是现在。
“太子到海悦城了吗?”
第二个黑衣人抬眸,“已经到了!”他微微一顿,“正如主上所言,太子是在夜麟国落了张家的案子后进城的……”不同于西苍,日昭的帝都和夜麟国的帝都隔的并不远,千里马快骑马不过十数个时辰,就算是轻骑,不足三日也可到达,可太子却走了足足七日。
楚凌没有说话……身后的黑衣人一个个也都噤了声,直到一阵风吹过,仿佛才拉回众人是思绪,只听楚凌慢悠悠的,语气噙了嘲讽的说道:“他还没有死心……”眸光微翻,顿时深处两道凌厉骇然的光芒。
身后的黑衣人一个个将事情汇报完了后,随即都噤声等待楚凌的吩咐。
楚凌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方才说道:“初月留下,你们都去着手办事吧。”
“是!”众人应声,瞬间有四人快速离去,须臾间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中。
“主上……”初月唤了声后说道,“蛊女临死前想要见主上一面。”
楚凌听了,面无表情的说道:“她……还没有死?!”
初月心中大惊,顿时单膝跪地,惶恐的说道:“主上见谅!”他暗暗吞咽了下,方才说道,“属下不敢妄自决定,只是……”他抬头,“蛊女言下之意,属下揣测……苍轩王妃所中的蛊毒恐怕有异!”
三日后。
夜麟国再次设宴,宴请日昭国太子陆少云。不同于宴请西苍国苍轩王,宴席上太子缺席,甚至来之前来的欧阳景轩和风玲珑也不曾到。
宴席上,气氛看似融洽,却明显的大家都漫不经心,就连陆少云亦是。一场宫宴下来,不过就是走的过程而已……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到底,在众人心目中,一个是西苍帝曾经极为宠爱的皇子,后来又有着诸多色彩的王爷,比那一直被楚凌压制的太子要让人注意多一些。
月上柳梢头,经过之前的细雨,这个夜晚仿佛格外的清爽,就连墨空上的星辰都仿佛被洗过一般,格外的透亮。
风玲珑看着陆少云和慕晚晴,心里暗暗思忖着二人今天来别苑的目的。
毕竟,大家身份如今尴尬,加上各国多事之秋,谁也不会率先让人看清自己的底子。
“苍轩王和王妃别来无恙。”陆少云嘴角含笑,一脸的玩世不恭,“猎场一别,想不到大家竟然会在夜麟国相见。”
风玲珑微不可见的轻皱了下秀眉,却只是微微一福,便见欧阳景轩嘴角噙着淡淡的邪魅的笑意,缓缓说道:“本王也没有想到……”他声音如此,慵懒中透着低沉,却极有磁性,“……来的不是楚相,却是太子殿下。”
陆少云顿时脸色一变,但也只是瞬间便恢复了神色,仿佛一脸的无谓的说道:“孤反正闲着无事……楚相事忙,孤便带着晚晴来游历一番……”
欧阳景轩只是挑眉一笑,请了陆少云入座的同时,递给风玲珑一个眼神。
风玲珑微微一滞,暗暗微皱了下眉,但是,神色如常……如今二人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便也明白对方所想。虽然她此刻猜不透欧阳景轩此举何意,却还是在欧阳景轩和陆少云二人闲聊了一阵后,寻了机会说道:“王爷和太子殿下言谈,妾身是为女子,听着也乏味……”她笑靥如花的看向慕晚晴,“听闻良娣音律极为厉害,妾身到想讨教一番,不知道良娣可愿意赐教。”
慕晚晴微微皱眉,视线轻倪了眼陆少云,却见他只是淡然的瞟了眼她,心下一阵难过。她拉回视线看向风玲珑,思忖着陆少云和欧阳景轩本都是人质,自然也说不得什么厉害关系,加上心中烦闷,也便应了声,“王妃过谦了……妾身也听他们聊的乏味呢。”
说着,二人相视淡淡一笑,双双起身朝着正位上的两个男人微微一福,带着各自的侍婢离开了正厅。
欧阳景轩看着离开的二人,一白一玫红的两道身影行程了强烈的对比。就好像一个淡若白莲,一个炽如牡丹。
“良娣仿佛不如西苍所见时开怀啊。”欧阳景轩淡淡开口,语气里噙着几许揶揄,随即收回视线看向陆少云。
陆少云原本在拿着杯盖锊着浮茶,听闻欧阳景轩如此说,动作一滞,视线轻抬的看向他,缓缓说道:“王妃也不如孤在西苍所见的冷漠……”
欧阳景轩轻笑,微微示意了下,小豆子了然的出了正厅,随即立在门口,气息微凛,以防附近隔墙之耳。
“这次计划看来全部要变了……”陆少云浅啜了口茶后放下杯盏,“楚凌的势力已经占据了整个朝野,孤还是太过低估他了。”
欧阳景轩菲薄的唇角依旧勾着淡笑,他惯性的把玩着扇坠儿,一双看似淡然,却让如千年古井一般幽深的眸子轻落手中扇坠儿上,淡淡开口:“当初猎场你故意泄露了底子是想要让他卸下防线……”他收了笑意,“楚凌为人深不可测,否则也不会在二十五岁之时便位居左相,还使得日昭帝不理朝政,大权不曾交给你,反而交给了他了。”
欧阳景轩起身,背负着手在停住踱步,最后走到暖炉旁,顺手挑了挑里面的木炭,脸色有些沉重,“楚凌怕是已经和大哥联手了……”
陆少云亦紧蹙了眉,“当日猎场,孤故意中了你一箭……本以为楚凌见你无心帝位,加上西苍帝也对你嫌恶,孤又将底子摆在了明面,他必然会有所轻视……”
“楚凌如果简单,也不会逼你到如此地步了。”欧阳景轩顺手轻笑的转身,眸光深邃的看着陆少云,“这下倒好,本王思忖着你无论如何也能拖个时日,如今却都困在了这里。”
陆少云撇嘴,仿佛对于欧阳景轩如此说很是不满,“你临时变了计划,孤都没有时间去部署……你到先怪起我来?!”
欧阳景轩轻笑不语,只是看着陆少云。
陆少云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最后翻翻眼睛说道:“好好,孤承认,这事孤是轻视了……”他说着也起了身,眸光轻倪了眼欧阳景轩的左臂问道,“伤可曾好些。”
“没有大碍。”欧阳景轩轻倪了眼左臂,那晚玲珑一直枕着,虽然伤口裂开,但是,到底心里是欢喜的。那种知道痛的感觉,就如母妃所讲,也是情爱的一种。
陆少云见他脸上弥漫开来的神情,微微撇嘴,随即问道:“下一步你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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