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了,火锅店也跟着好起来。罗迅的《学苑火锅》店进入了旺季。但她心里并不畅快。自从老田和英霞两口子挑起涨工资,火锅店留用的四个人都涨了,而且幅度还不小。若计算着,淡季裁员省下的工资也够了,但不知怎么回事,罗迅心里就是不舒服。
十月九号是星期天,也是市里所有研究生上课辅导的日子,这就是守着大学的好处了,外来人多,火锅店爆满。到晚上结帐时,罗迅发现每张单子都打了九五折。罗迅有些不解:按以往的经验,外地客人多时,打折的少,要发票的也不多,钱款收的往往比平时多。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拢着账目时,英霞过来了。
“老板,钱不对了吧?”
罗迅很是惊讶。一个后灶干活的,怎么会知道前台的事?
“你听谁说的?”
“听什么呀!看看人家的花销就该知道了。买鸡腿,还有香肠,小肚。谁会舍得拿工资去买呀,除非有外财。”
“外财是哪来的?”
“当然是从老板你手里呀!你想,别人谁会有你老板有钱呢?”
不用再问了,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罗迅没动小马。只是对她说:“打九五折太不合适了。还是给发票吧。”
小马问:“发票够吗?”
罗迅嘴上说:“够。月底实在不够我来想办法。”心里道:“不够也得够。我认可给国家交税,也不能让你占便宜。”
结完账,罗迅就出了门。开了十几年的火锅店,已经都捋顺了,干什么活,怎么干,大家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不需要她时时刻刻在场了。小马的举动破坏了她因为客人陡增后增加了卖钱额的好心情。
十月里的滨北,树木都变成了墨绿,人们也在悄悄的改变着衣服的样式和颜色。艳丽的减少了,凝重和深沉在增加。一颗颗年轮繁复的老树和新栽的小树,都在展现着生命的轮回。曾经的丰润绿叶变成斑斓的颜色,在飒飒秋风中向绿色草坪扑来,新的生命在展现着旺盛的生命力。野鸡树和药鸡树上晶莹得像珍珠般的果实在秋季里展现着它们独特的魅力。
罗迅披了一件咖啡色的外衣,向位于国道北的小公园走去。
可能还不到时间,罗迅从南向北走了一圈也没看见吕臻的影子。她有些乏了,找了个树桩子坐下来。
“阿姨,您在这里等谁?是等吕臻阿姨吗?”
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女孩跑过来问她道。
“等吕臻?你怎么知道?”
罗迅惊讶的问道。
“我猜的。每天都有记者在这里等她。你不是记者吗?”
小女孩问。
罗迅明白了。不知什么原因,只要她在某些场合出现,人们就会误以为她是记者。今天因为她穿了件记者们喜欢穿的咖啡色上衣,就引起了小女孩的误会。不过,罗迅还是有些安慰。记者在人们眼中的印象还是美好的。她以别人看错自己而自豪。
“不是。我不是。但我确实是等她的。”
罗迅说。
“阿姨知道她的事迹吗?”
“不,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小女孩讲起来:她怎么以主人的姿态干园林处的活,又如何拾金不昧。
“她捡过多少钱?”
“好多呢。有一次还捡了十多万。阿姨,你没看电视吗,最近的。”
小女孩问。
“没有。”
罗迅回答。这时罗迅觉得自己有些与世隔绝了。自从医生说她的身体有了问题,她就对什么事也不感兴趣了。
“你看,吕臻阿姨来了。”
小女孩向远处指道。这时,罗迅看见一个穿了蓝颜色工作服和黄色马甲带了个白帽子的人,一边走一边扫着地上的落叶,向她们走来。
罗迅向前走去,在吕臻面前停下来。吕臻看见了她,说:“是你,这么闲着。”
在刚刚她坐过的树桩子上坐下来。小女孩过来:“吕臻阿姨,我们学校想请你到我们学校作讲演。”
吕臻问:“你是哪个学校的呀?”
“市三中的。”
“去告诉老师,谢谢他。但我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你就去吧。我们学校同学可羡慕你了。”
“真的。再说我也不会说话,讲不好的,谢谢他。”
小女孩无奈的走了。
罗迅问:“你捡过钱?”
吕臻:“不值一提的事。谁捡了都不能自己留下。花了别人的钱心会不安的。”
罗迅问:“这么累的活,你过去哪干过啊。他们给你多少钱啊?”
吕臻:“也不少,最近涨到八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