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雪答应了。临睡之前,有原又嘱咐妈妈:“妈,明早千万别忘了叫醒我。”
贾雪笑了,拖长了声音:“不能啊小姐,我忘不了!”
第二天,外面还是黑乎乎的,贾雪起了床,看看表,已经四点四十了,怕惊动姜老师,影响他睡觉,悄悄推开自己的房门,来到有原房前,推开,见没动静,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原原,起床了!”
见没动静,又喊:“有原,起床了!”
躺在床上的有原听见喊声,猛地坐起来,揉揉眼睛,又咣当躺下。贾雪见状不忍,不再喊她,回了自己房间。过了一会,贾雪出房门,见卫生间的灯亮了,开门,见有原在洗脸。
姜有原和妈妈推了手推车去早市。此时早市里已经人头攒动。娘儿俩顺道在一个挂着某某品牌的猪肉摊上买了猪肉,又去买了鸡蛋和蘑菇。
两人一起去打点摊床。一个人开了车,在附近停下,司机开门下车走过来。
有原惊喜的声音:“建瓴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出早市的?是妈妈告诉你的吗?”
建瓴向贾雪挤挤眼睛:“你的行踪还用阿姨告诉我吗?你去耗子窟窿我都能给你找到!”
有原满脸都是笑。三人一起干起活来。
二零一二年七月二十八日星期六。
又回了江南。在旅店住了一宿,早晨起来就奔《刘二面馆》而来。按照奋进的说法,半个月就会有钱。不能傻呆呆的等,需要自己去争取。
面馆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兴旺。我走进去。只见里面只有两个人在吃面。奋进在厨房里抽烟,他的妻子在外面刷碗。
“你来了?”
他的妻子对我笑笑。看得出来笑得很勉强,没有了第一次来时的那种对奋进的小鸟依人似的模样。
“买卖不错吧?”
我坐下,问道。
他的妻子不答,躲避般的离开,奋进走过来。
“还没吃早饭吧?来碗面吧。”
奋进说。但他没有另外一个人可以指使,只好自己去弄。
面还可以。我没吃过刘虎的面,不知那时味道怎么样。如果那时的客人比现在多的话,肯定是奋进的面要略逊一筹。
“没人家开得好?”
吃过了。我问。
“岂止是比他不好,而是很不好。但这不好不是我的错。是这个位置很不不适合开饭店。”
“刘虎那时为什么好?”
“天知道!”
不能听了他的一句不好,一句‘天知道’就走人。我一定要把属于我的那份拿到手。我要在这里守着。
两个客人走了,每个人消费七元钱。七百元要卖到一百碗,能卖到吗?
“你没再找找刘虎?可能是你的面做得不好,或者是卤的口味不行。”
我提醒他。
他低着头,不想说的样子,后来终于说了:“找不到他了。”
“什么意思?是他不接电话,还是不上你这里来?”
我问道。
我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很窝囊,不是原来的那个办事果断手艺超群的刘奋进了。我觉得我说话的语气变得很不客气。
刘奋进不吭气,直到他的老婆进来。
她善于察言观色,知道了我们在探讨什么,说:“找不到刘虎了。他也挺惨。钱自己一分没拿到,都被那个春妮拿走了。”
“啊?春妮拿走,什么意思?他们不是两口子吗?”
“是啊,但是没领证。”
完了,这个刘虎,真是虎啊!
“没报案吗?”
“报了,人也找到了。她说是她三年的工资。”
“三年的工资,也太多了吧?”
“刷碗,服务员,收款员,还有什么切炖打杂,人家说这些还不够呢!”
四五项工作,确实不够。
下午时,奋进的老婆回裕山了,只剩下了我们两人。他老婆是毫不犹豫的、很放心地走了的。她对自己的男人很了解,觉得一个身无分文的男人什么也干不了。
他老婆前脚走,他后脚就在我面前掉下了眼泪。
女人的心是软的,特别在自己曾最心仪的男人面前。我此时已经忘记了我是干什么来的了。
“一天到底能卖多少?工资钱总可以拿到手吧?”
他一脸鼻涕一把泪的说:“那里啊,只够个费用。生活费。工资一点都没有。”
“那么本金呢,银行的钱你总要还的呀。”
“我也在犯愁。愁死我了。”
“哎,如果我也来帮你呢。我来了行不行?”
“你来了有什么用?只能减轻些我干活的负担,别的一点都帮不上忙。这里不是缺干活的,是缺吃饭的。我在这里都多余。这里除了面,别的一点都不卖。你想,这么个破地方,要会个朋友、请个客都掉价,谁会来这里吃大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