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章猛一转身,却见姚喜贼头贼脑地钻进了军帐,疾步走到周宪章身边,忙不迭地给周宪章松绑,边解绳子边催促道:“大哥,你就别咋咋呼呼的了,机会来了,快跑吧。”
“你怎么来了,他们不是把你关押起来了吗?”周宪章问道。
“嘘……”姚喜压低声音说道:“这帮清兵真他妈的窝囊,他们把老子关在一间草房里,门口的哨兵居然跑去烤火去了,让老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溜了出来,大哥,军帐外的哨兵也去烤火了,妈的,这帮老爷兵,要是碰上ri本人,早他娘的玩完了!大哥,趁他们没发现,咱们快跑!”
周宪章扔掉了身上的绳子,冲着帷幔单膝跪地。
“大哥你这是干嘛,时间紧迫,要是哨兵发现了,咱们就跑不了了!”姚喜催促道。
周宪章骂道:“狗ri的姚喜,你以为你真有那么好的运气!草棚的哨兵可以去烤火,这中军大帐的哨兵也去烤火?这他妈的还叫军营吗?”
“可他们真的在烤火。”
“他们是放你走!”
周宪章不理姚喜,面向帷幔,俯首说道:“格格,当初在天津武备学堂,宪章行为唐突,冒犯了格格!后来在平壤,宪章不仅不反省过失,反而对格格心生怨恨,欺骗端郡王,再次让格格难堪!如今,宪章知罪了!宪章罪无可恕,不敢奢求格格谅解。等我攻取了旅顺,一定回来面见格格,任凭格格处罚!宪章绝无怨言!”
帷幔微微抖动了一下,里面仍然没有回音。
周宪章继续说道:“格格,章军此行,事关重大,还请格格守口如瓶,宪章感激不尽。”
里面传出敏绣的呵斥:“什么人在外面鼓噪,啰啰嗦嗦的,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周宪章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军帐。
……
军帐里,敏绣拉开帷幔,怔怔地望着黑洞洞的帐门。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敏绣从小到大从来没哭过,然而,今天晚上,她一哭就是三场。
听到周宪章的道歉后,她又哭了,透过帷幔的缝隙,她看见一条堂堂七尺汉子,跪在她的帷幔前。
敏绣的心里豁达了。
她终于明白过来,这么长时间,她所苦苦追求的,其实,不过就着这个七尺男儿的一句道歉而已。
有了这个道歉,一切好像都过去了,那曾经刻骨的仇恨,烟飞云散。
一个格格的要求,真的不高!
然而,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事实上,敏绣不想止住眼泪。她发现,哭泣也是一件美好的事,眼泪能让她轻松、让她豁达,更为重要的是,她的眼泪,能够换来周宪章真诚的道歉!
樱桃轻轻走了进来:“格格,他已经出了军营。”
敏绣擦了擦眼泪,问道:“刚才他说要去小孤山?”
“嗯,他说张作霖借了五百条枪,在那里等他。”
敏绣低声说道:“樱桃,你带几个亲兵卫士,带上东西,赶紧去一趟小孤山,记住,别让段祺瑞知道。”
“樱桃明白!”
……
周宪章和姚喜出了军帐,周围悄无一人,远处,燃起一堆篝火,一群兵丁正围着篝火,赫然可见段祺瑞的背影。
周宪章和姚喜一路出了军营,沿途并无兵丁盘查。两人一路向南,还没走到虎山山口,却见冯国璋带着大队人马迎面走了过来。
冯国璋见到周宪章,大喜过往:“大哥,你跑出来了?那个狗ri的孟明仕没把你怎么样吧。”
“你才是狗ri的!”周宪章骂道:“你们怎么出了山口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冯国璋说道:“和字军突然就没了踪影,栅栏连同机关炮都撤走了,大哥,莫非你认识那个孟明仕?”
“这个,算是吧。”周宪章说道。
部队迅速向南,上了小路,绕过了九连城,早上六时,天se蒙蒙亮,到达了小孤山。
小孤山白雪皑皑,山高林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