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叟不急不慢:“大人有所不知,这官司说起来也不是小老头自己的官司。话说这半年来,平壤战事不断,百姓无处打官司,总理大臣周总兵莅临平壤,我平壤百姓终于有了父母官,大家如久旱之逢甘霖,纷纷前往牡丹台打官司。由于官司积压太多,总理大臣办事效率低下……”
“放屁,这么多官司,总理大臣就一个人,哪能判得过来!”姚喜怒道。
“对对,总理大臣分身乏术,一ri最多只能判十起官司。百姓对此深表理解,所以,大家并无怨言,每天一大早来这牡丹台下排队挂号,小老儿为人和气,大家推举我为挂号员,专门负责给人发号,考虑到总理大臣每天顶破天只能判十起官司,小老儿每天只发十个号,拿到号的人,既可等在牡丹台下,按照排好的顺序,等待总理大臣召见,没拿到号的,只好明天请早。”
“这个办法好!”姚喜赞道:“总理大臣时常教导我们,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无限的,果不其然!”
“因为实行了挂号制度,牡丹台下秩序井然,一连十多天,没出什么茬子。可是,三天前,出问题了。”
“出什么问题了?”
“牡丹台下来了一群黄牛党,这帮人倒也勤快,头天下午就来排队拿号,等到早上放号的时候,就把小老儿手里的十个号全拿走了,这些人拿了号也不打官司,而是倒卖给真正要求打官司的苦主,五两银子一个号……”
“我靠,五两银子一个号!总理大臣的号这么贵!早知道这样,我大哥应该坐堂病,挂号费少说也要十两银子!”
郑叟说道:“这位官长说的也是,小老儿听说,总理大臣通天彻地神通广大,官司判得明镜高悬,治病必然也是妙手回chun!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总理大臣判案子,原本是不收费的,却让那些黄牛党从中渔利,败坏总理大臣的名声,扰乱市场秩序……”
“且慢!”姚喜打断了郑叟的话:“这些黄牛党倒卖挂号,固然可恨,可话又说回来了,他们也是起早贪黑排队拿号,按说,也没有破坏规矩,说起来,还是你们自己制度设计上有漏洞,让黄牛党钻了空子。”姚喜脑子倒也灵光。
郑叟叹道:“官长这是不了解实情。这些黄牛党人多势众,少说也有几百个,他们每天都在这牡丹台下排队,三班倒,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还有人专门负责送饭,吃喝拉撒全在这里,咱们这些百姓,就是提前一年来排队,也轮不着咱们!”
“我靠!”姚喜大怒:“原来是有组织的!这是黑社会!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总理大臣的治下搞黑社会!zheng fu绝不允许黑社会存在!郑叟,你说,他们的头是谁,姓字名谁,本官给你们作主,一定要把这帮黑社会绳之以法,还百姓一个公道!”
郑叟瞧了一眼姚喜,只是摇头叹息。
“郑老头,你是怕黑社会打击报复!”姚喜喝道:“你放心,本官是总理大臣的副官,有本官作主,我哪个王八蛋敢打击报复你!”
郑叟叹道:“这位官长,来您当官也没多长时间,对于社会了解还不是很深刻。自古以来,黑社会红社会,其实都是一家,没有红社会当保护伞,黑社会也成不了气候。”
姚喜一惊,急忙问道:“郑老头,听你这口气,莫非我章军中有人给这帮黄牛党当保护伞?”
郑叟吓得一哆嗦,急忙压低嗓音:“这位官长,小声点,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了,小老儿人头不保!”
“放屁!”姚喜斥道:“你说,是哪个王八蛋给他们当保护伞,用不着总理大臣出面,老子就能砍了那个害群之马的脑袋!”
“这个……”郑叟沉吟:“这位官长嫉恶如仇,心肠是好的,不过,毕竟只有六品前程,还是请总理大臣亲自来比较好一些。”郑叟言语之间,显然是觉得姚喜的官小了,扳不倒那个幕后的保护伞。
姚喜更加恼怒:“郑叟,老子jing告你,不要把村官不当官!老子姚喜也不是吃干饭的!也罢,你胆小怕事,本官也不为难你,你把那个保护伞的名字,写在纸上递给我,你放心,本官绝不向公众透露是你举报的,这个,保护举报者!”
郑叟点头:“这个法子好!”当下索要纸笔,写了三个字,递给姚喜:“官长,你可千万要给小老儿保密,黑社会势力强大,保护伞实力更是强大,小老儿一家的身家xing命,就全靠您了。”
姚喜接过纸条,仔细端详了半天,上面写着三个汉字,却不认识。这姚喜没上过学,是个文盲!纸条都拿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