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歇里则是扼守在成欢到天安的咽喉要道上,地形险峻,是清军的唯一退路,只要牛歇里在清军手中,清军可以从牛歇里撤往天安,与叶志超汇合。
为了确保牛歇里的安全,聂士成把军中的门75厘米德国克虏伯野炮部署在牛歇里。章字营的任务就是保障这门野炮的安全。
聂士成对正练军出身的章字营不报任何希望,这支部队从营官到哨长都跑了,就算周宪章这位新上任的营官有两下子,可士兵都是窝囊废,能指望周宪章有什么作为。
所以,聂士成另外派了武毅军二百人负责牛歇里的防卫,给周宪章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好大炮。
聂士成把门大炮部署在牛歇里的制高点上,方圆五公里范围均处于野炮的炮火覆盖中,不仅可以控制成欢到天安的大路,也可为月峰山和南山里提供炮火支援。聂士成对这一部署非常满意。
周宪章重新调整了章字营。章字营原有三个哨,每哨一百五十人左右,由脚夫组建的新军哨一百七十人,哨长赵小满。剩下的三百多人分为两个哨,每哨一百五十人。第一哨哨长那哈五,第二哨哨长赖传武。姚喜继续给周宪章当副官。
那哈五升了官,一张脸笑开了花,对周宪章感恩戴德,发誓赌咒要为周宪章上刀山下火海,啰嗦个没完。
而赖传武却是面无表情,只是说了句“谢总爷”,便带着他的哨队去构筑阵地。
那哈五没完没了的阿谀奉承让周宪章心烦,而赖传武的冷漠,却让周宪章心中隐隐做忧。
这个赖传武有些本事,枪法和战术素养都是上乘,这在正练军中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要不是亲眼所见,周宪章简直不能相信,叶志超的队伍里竟然藏着这么一号人物。
赖传武的身上有一股桀骜不驯。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这点,周宪章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周宪章总觉得这个赖传武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气息。以赖传武的本事和脾气,怎么会在正练军中甘当一个小兵?这家伙就是当个营官也是绰绰有余。
周宪章暗地里打探赖传武的底细,出乎预料的是,营里的兵丁只知道他是直隶人,其他的信息为零。
大敌当前,周宪章也无暇细探赖传武的底细,只要这家伙能好好打仗,其他的,以后再说。
按照聂士成的命令,周宪章把那哈五的第一哨部署在野炮阵地的右侧,赖传武的第二哨部署在左侧,自己带着赵小满的新军哨居中策应。
事实上,周宪章对第一哨和第二哨不报希望,这两哨人马一旦受到日军攻击,很可能会不战而溃。
能够与野炮阵地共存亡的,只有这支脚夫组建的新军。
忙活了一天,阵地布置停当,已经过了子夜。
周宪章在阵地上巡视了一番,这才借着月光回到自己的营帐中,躺下来小睡片刻。
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营帐外传来零星枪声。
周宪章一跃而起,叫道:“姚喜,什么地方的枪声?”
姚喜从帐外跑了进来:“禀总爷,是宝莲山,我军与日军先头部队接火了。宝莲山离咱们还远,总爷您可以再睡一会儿。”
“睡个屁!出大事了!”周宪章大叫一声,冲出了营帐。
周宪章迈开大步,跑到野炮阵地上。姚喜带着二十多个亲兵,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这些亲兵全是从赵小满的新军哨中选出来的脚夫。
远处,宝莲山方向的枪声稀疏,应该是小股部队的遭遇战,一会儿,枪声归于沉寂,双方脱离了接触。
寂静不会太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爆发震耳欲聋的枪炮声。
日军是在火力侦查!大规模的进攻就要展开。
野炮阵地上,门野炮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对准月峰山方向,那是日军的主攻方向。
一百多个清军炮兵各就各位,精神还算饱满。在清军中,炮兵是一个新兵种,也是高科技兵种,享受的待遇高于步兵,整体素质也比步兵高。所以,野炮阵地井井有条,士兵们各就各位,井然有序。
炮兵管带罗鸣芳跑了过来,拱手说道:“周大人深夜到此,不知有何指教?”
周宪章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从六品的千总,是中级将领,可以被称为“大人”。
想当初在运河河滩上,周宪章死里逃生,冯国璋当着周宪章的面自称“大人”,牛逼哄哄,可没想到,时过一年,周宪章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大人”,冯国璋还是个七品骑尉,这让冯国璋情何以堪。
炮兵管带罗鸣芳二十八岁,面皮白净,两眼炯炯有神。他是天津武备学堂第二期炮兵科毕业的,算是周宪章的师兄。罗鸣芳这位炮兵管带和周宪章一样,都是从六品的千总,也是一位大人。
周宪章拱手道:“罗管带,请你立即把野炮转移到对面的坊主山上!”
罗鸣芳瞪大了眼睛,怔了半晌,说道:“为什么?”
周宪章说道:“日军的主攻方向是月峰山和南山里!”
罗鸣芳大笑:“周大人,你是步兵科出身,不懂炮兵也是情有可原,克虏伯野炮射程5千米,牛歇里野炮完全可以覆盖给月峰山、南山里。”
“但是,从这里发射出去的炮弹,无法覆盖月峰山后面的宝莲山,那里正好是一个炮击死角。”
“宝莲山?”罗鸣芳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周大人过滤了,宝莲山不是我军的防守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