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周宪章大叫,要说他冒犯格格,或者说他当逃兵,周宪章都是口服心服,可万万没想到,崔曝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来抓他,给出的罪名既不是逃跑,也不是偷格格洗澡,而是冒犯了李鸿章。
周宪章在学堂里呆了八个月,还从来就见过李鸿章,虽然李鸿章也时常来学堂视察,接见学员,可周宪章是一个劣等生,哪里轮得到他。
他连李鸿章都没见过,这“冒犯李中堂”的罪名,从何说起!
“冤枉?冤枉个屁!你小子自己冒犯李中堂也就罢了,害得大伙都跟着你倒霉,周宪章,李中堂震怒,你小子死定了!”
还没等周宪章回话,敏绣大喜:“好!”放下了手里的剑,让开了路。
敏绣不关心周宪章所犯何罪,她就关心一点,学堂砍不砍周宪章的头!
敏绣被周宪章了身体,最怕的是这事传扬出去,堂堂一位和硕格格被一个小兵了身体,她的脸就没地搁了,现在,崔曝说要把周宪章斩首,敏绣放下心来,只要周宪章死了,死无对证,这件事就算不了了之,格格的名声得以保全。
周宪章被众人架着,朝演武堂跑去。
周宪章绝望透顶,了格格洗澡是死罪,当逃兵是死罪,冒犯了李中堂也是死罪,反正都是一个死!也懒得争辩,任凭这些人把他架到了演武堂。
演武堂前黑压压一片,鸦雀无声,学员们全体立正集合在演武堂前,见崔曝等人架着周宪章而来,个个对周宪章投以愤怒、鄙视、幸灾乐祸的眼神。
崔曝把周宪章带到演武堂正门前,喝道:“跪下!”
周宪章心头火气,想起这大半年来,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被砍了脑袋,处处小心,时时留意,临到头来,还是落得个斩首示众的下场!横竖都是个死,周宪章不由得豪气冲天,立而不跪,昂首大叫:“天津武备学堂是新式学堂,不行跪拜礼!”
“你他妈的还嘴硬!”崔曝喝道:“周宪章,你知道犯了什么罪吗?”
“学生不知!”周宪章厉声大叫:“就算学生有罪,罪人也有罪人的尊严,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说跪就跪!”
“你你你……”崔曝没想到周宪章如此硬气,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周宪章,你好汉,你英雄,等会见了李中堂,希望你英雄到底,不要虎头蛇尾!”
“请总教习放心,砍头不过碗大个疤,老子绝不给天津武备学堂丢人!”
“你他妈的还有脸提天津武备学堂,学堂都快被你害死了!”崔曝骂道:“你等着!”
崔曝说着,急匆匆进了演武堂。
周宪章被几个警卫营的士兵架着,站在门口,仰面朝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迈劲头。
“周大哥好样的!”
周宪章低头一,说话的是架着他的一个小个子士兵,这个士兵个子虽然不高,却是长得虎头虎脑,精神头十足,和大清国那些没精打采的兵丁很不一样。
“横竖都是死,总不能死得太窝囊!”周宪章说道:“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小人吴佩孚。”
“吴佩孚?”周宪章觉得这个名子很熟,想起了指导员上的政治课,指导员说有个大军阀名叫吴佩孚,镇压工人罢工,莫非就是此人?
周宪章上下仔细打量吴佩孚,不出这个小兵有什么本事镇压工人罢工,不过,这个吴佩孚浑身上下倒有一番豪气,尤其两只眼睛,透着一股桀骜不驯之气。
“我吴兄弟相貌不凡,怎么肯屈居在警卫营当了一个小兵?”
吴佩孚笑道:“不瞒周大哥,小人也打算报考天津武备学堂,只是,按规矩,要想进入学堂,首先要在军营中当几年兵,兵当好了,长官推荐,才有资格报考武备学堂,所以,小人就当了兵。”
“吴兄弟志向远大,必能梦想成真。”
吴佩孚摇头:“见到周大哥之前,小人的确是这么想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你不想进武备学堂了吗?”
“是啊。”吴佩孚叹道:“我周大哥英气勃发,必是一位英雄,可是,像你这样的英雄,就因为得罪了李中堂,说杀就杀,朝廷这样对待天下英雄,让人寒心。”
正说着,忽听一声怒喝:“谁在演武堂外喧哗!”
只见一位一身戎装的军官从演武堂正门走了出来,脸色阴鹜,一指吴佩孚:“一个小兵也敢议论朝廷,拉下去!立即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