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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宪章一脸茫然,虽然下跪了,可他还是搞不明白到底犯了什么罪。
那晋说道:“也罢,念你年幼无知,本官就破例,好好给你讲解一番,你要好好记住本官的每一句话,不要辜负了本官的一番教诲。我大清国是礼仪立国,纲常礼仪尊卑上下,乃国之根本!本官也是爱民如子两袖清风的好官,要你给本官下跪磕头,不是要赚你磕一个头,而是要维护我大清的立国根本!你听明白没有?”
周宪章还是茫然,艾德悄悄踢了他一脚,周宪章慌忙点头:“明白明白。”
“明白了该怎么办?”
“遵从大人的教诲,见了大人要下跪磕头。”周宪章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应承了再说。
“这就对了!”那晋说道,长出一口气:“孺子可教!今天,本官就不追究你忘议朝政藐视上官之罪了。你赶紧离开学堂。”
“离开学堂,去哪里?冯教习不是说让我做学员吗?”
“做学员?不可能!”那晋斥道:“你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本学堂不欢迎你!”
其实,叶赫那拉那晋也不是个坏官,相反,正如他本人所说,倒也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只是,在大清国官场混了那么久,习惯了打官腔,尤其是习惯了动不动就“砍头”,实际上,别说是人头,就是鸡头他都下不了手。
那晋是个迂夫子,饱读圣贤书,食古不化,对纲常伦理这一套深信不疑,也是一位终极卫道士,要是有人违反纲常,那晋就心痛难忍,像是别人拿刀子挖了他的心。可他心肠软,自己心痛,却又不忍心杀人。没奈何,那晋就想出两招绝技来。
第一招,高呼“砍头”,声色俱厉,吓唬对方,大清国百姓胆子都小,一听说“砍头”,往往就范。
第二招,如果遇上不怕死的,“砍头”威吓不起作用,那晋就走悲情路线,一哭二闹三上吊,人心都是肉长的,那晋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又是发自内心,往往让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在国人面前,这两招使将出来,百分百起作用。只有在洋人面前不起作用。艾德刚来的时候,拒绝给那晋下跪,那晋就曾经使出这两招来,结果大败。
直到现在,艾德也没给他磕过头。那晋得出结论,西洋人软硬不吃,都他娘的不是人!
就因为这个,那晋对西洋人恨之入骨,把西洋人成是大清的头号大敌。因为,西洋人不仅欺负中国人,而且,要摧毁中国的纲常礼义!至于东洋人,文化与大清一脉相承,不足虑也!
周宪章口口声声说大清国的敌人是东洋人而不是西洋人,这与那晋的观点截然不同,就算周宪章是各现役军人,那晋也不会收他,更何况,他还是各泥腿子。
冯国璋见那晋要赶周宪章走,慌忙说道:“大人,周宪章已经痛改前非,给大人您磕头了。此人虽然不是我大清的兵丁,但的确是一位难得的军事人才,卑职恳请大人破格招收此人入学。”
那晋摇头:“冯教习差矣。周宪章虽然表面上痛改前非,可毕竟刚刚才受了教育,思想上还不成熟,政治上还不坚定!天津武备学堂乃是我大清最高军事学府,学员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必须对我大清绝对忠诚,这位周宪章刚才还冒犯了本官,冒犯本官就是对朝廷的大不敬,其忠诚度令人堪忧啊!”
“大人明鉴,凡是人才,都有些恃才自傲,周宪章也不例外,他敢于冒犯大人,这恰恰说明他有才!”
“有才?就这一身打扮也叫有才?”那晋摇头。
周宪章刚走运河里的死人堆里爬出来,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一身臭气,极为猥琐。
“大人明鉴,这恰恰说明周宪章不仅有才,而且,是大才!放浪形骸,就如同竹林七贤!”冯国璋奋力争辩。
“狗屁大才!”那晋喝道:“就凭他对东洋人的法,就说明他鼠目寸光!天下人都知道,咱大清的敌人是西洋,东洋是咱大清的盟友!他这样仇视东洋,学堂岂能容他!冯教习,命你马上把这个周宪章逐出学堂!不要让我再见他!”
冯国璋大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了周宪章当兵进学堂,那晋一句话就要赶走!冯国璋再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一把扯住那晋的袖子,大叫:“大人,那不是周宪章说的,那是卑职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