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檐很少说他的私事给凌青菀听。
“它有名字吗?”凌青菀问安檐。
安檐摇摇头,道:“马就是马,要什么名字?只有姑娘家,养个猫狗才取名字。”
凌青菀笑了笑。
安檐见她垂首微笑,灯火下她肌肤柔腻,笑容甜美,似甘泉沁入心田。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轻声问她:“你想摸摸它吗?”
安檐这马,高大俊美,非其他马可以比拟。他是把马当兄弟一样,时刻不离,平素都是自己喂养、洗刷,不让他人沾手。
“可以吗?”凌青菀惊喜。
安檐点点头。
他绕到了凌青菀身后,环住了她,抓住了她的左手,轻轻伸向马背。那马回头,见是安檐,就默默不动,任由凌青菀抚摸。
骏马的毛油亮柔滑。安檐很疼爱它,喂养的粮食都是最好的,每次清洗也是他自己动手,故而这马养得精美骏悍。
凌青菀很喜欢。
她对骏马有种难以遏制的欣赏。
可是回过神来,她倏然感觉到自己头顶温热的呼吸。安檐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用手包裹她的手掌,让她抚摸这马。
她整个人都在安檐的怀里。
凌青菀想从旁边绕开,安檐却将胳膊一收,箍住了她,从背后轻轻将她拢在怀里。
“等到了太原,我带着你去骑马。”安檐在她耳边说道,“舅舅军营的后山,暮春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野草野花,比京城好玩多了......”
凌青菀“嗯”了声,声音却有点走调,心湖全乱了。
他的怀抱炙热,几乎烫伤了她的心,她情绪有点难以自控。
“我再历练几年,也去外地做个刺史,你跟着我去。咱们远离盛京,自由自在。我教你骑马、打围、打马球......”安檐的声音,更加近了。
他低下头,几乎是在她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徜徉在她的面颊旁边。
凌青菀心里,倏然充满了期望。
他描绘的生活,明明那么简单,她却生出了无限的向往来。祯娘会骑马、会用长鞭,会打马球,活得恣意又英姿飒爽,凌青菀很是羡慕。
“嗯。”凌青菀回答安檐。
安檐的唇,就落在她的耳旁。
他唇灼热,似火一样,印在凌青菀的脸上。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有点手足无措。
“菀儿,你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安檐突然紧紧箍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项间,磨蹭着她细腻凉滑的肌肤,喃喃道,“这样也很好。你什么样子,都很好。”
凌青菀心头微怔,似有瓢冷水泼下来,将她心里的热全部熄灭。
她有点胆怯的样子,任由安檐紧紧搂着她,心里各种滋味,却多添了分忐忑和内疚。
“安郎,你见过卢玉吗?”凌青菀突然问他。
安檐也微微怔了怔,抬起了头。
他从背后抱着凌青菀的,彼此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不过,他的胳膊立马僵了下,让凌青菀觉得,他很不想提到这个人。
“没有。”安檐道,“你怎么提到了她?”
他语气有几分不善。
凌青菀犹豫着道:“如果我变成卢玉那样,你还觉得我好吗?”
安檐就松开了她。
他让凌青菀转过来,面对着他。安檐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变成卢玉哪样?”安檐看着她的眼睛,严肃问她,“不守妇道,轻浮荒|yin?”
他脸上的柔和,消失殆尽,分外冷酷。他很讨厌卢玉,虽然他根本没见过卢玉。但是他听说过卢玉的事,和她对周又麟的所作所为。
卢玉是个医痴,每每碰到女孩子学医,安檐就觉得反感。哪怕是凌青菀,他也会不太舒服。
凌青菀的心,狠狠被刺痛。
她的脸色顿时惨白,难堪万分。一时间,她进退维谷,眼神都黯了。
“你学会了医术,肯定是很仰慕卢玉。”安檐见她这样,还以为自己说话太重了,让她害怕了,故而声音柔和几分,对她道,“京里女孩子学医,都是学她的。
她没什么可学的。且不说她性格轻浮,行为失道,单说她失信于人,就不是什么好姑娘。又麟是倒了大霉,才和她结亲.......”
而后,安檐又说了些什么,凌青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耳边嗡嗡的。
回到房里,她脑海中全是安檐那句“和她结亲是倒了大霉”“她没什么可学的,举止轻浮,不守妇道”。
凌青菀不停跟自己说,安檐没有说错什么。他和周又麟是挚友,卢玉婚前失身与人,是她的错,她让周又麟颜面扫地。
安檐心疼自己的兄弟,讨厌卢玉是很正常的。
再说,安檐也不认识卢玉。他爱慕的,是凌青菀而已。
作为一个局外人,作为周又麟的挚友,安檐的话没有任何的错,错的是卢玉。
可是她仍是觉得难受,将头埋在枕间,彻夜未眠。她心里想着什么,她理不清楚了,反正乱糟糟的。
安檐说,不管凌青菀变成什么样子,他会喜欢她,都觉得很好。除非她变成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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