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您了。”
施润点头,好话说前头,话锋一转,语气也硬朗了些:“不过,妈妈患病后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怎样糟糕的状态,感谢您对她不离不弃照顾多年,不过她除了是您妻子,也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失去的记忆,患病的原因,她的身体具体情况,这些应该都要弄明白。”
萧如书很不同意般,皱眉站起身,看着庭前开心在笑的妻子,“她现在活得无忧无虑不是么?脑科方面的检查我不是没带她去过,检查项目会让她痛苦,小如不喜欢医院!必定是过去不如意,小如才会选择忘记,选择重生地活着。她五十多岁了,活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基本不想事,世界也简单,这样我认为是最好,而且我能照顾她,照顾的很好,一味地追根究底,让她去检查,去医院冰冷的地方,就是对她的负责任吗?你是她女儿,应该是最要为她着想的那一个人!”
最后一句,语气很重了。
施润仔细地听着,也站起来,眼睛盯着身形瘦削一脸厉色的老人。
“我妈妈没有记忆没有根据地活着,说话不清晰,生活有障碍,还流口水,容易惊惶,我做女儿的确实觉得她活得辛苦而憋屈!萧老先生,我相信您深爱我妈妈,可您的爱太自我了,认为能照顾她的基本生活
起居就是对她好,您问过清醒时的我妈妈,她愿意活成这个样子吗?她不是您的附属物品,您很明显地是在霸占她,甚至可以说是控制她,虽然说这控制是以爱为基础,算是温柔呵护,但改变不了本质!我妈妈生我时二十八岁,您离开顾宅说在外面找到真正的爱人时,我妈妈才十六岁,如果您那年遇到的真爱是我妈妈,那我妈妈十六岁到二十八岁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清醒时是爱你的吗?”
“当然!小如爱我!”萧如书绷紧脸,神色不悦,明显激动愤慨。
施润盯着他镜片下暗流涌着的眼睛。
客厅这边吵起来,庭前在观察盆栽的一大两小看了过来。
萧雪政搁下茶杯,交叠的长腿也放下来,动作悠缓,男人刚毅淡漠的侧脸却隐射出震慑的气场。
他一站起身,施润和萧如书都不说话了。
男人修长的食指划了一下黑色衬衫的精致袖口,掀着眼皮先瞧了眼施润。
散漫的眼神仿佛在说:就你能跟他废话?
接而,那看似淡淡的视线终于肯睁眼扫向萧如书,开腔皆是冰冷不容置喙:“上楼。”
男人侧目,朝施润低沉干脆地说:“在这等着。”
他朝屏风后走,身量高大,背影峻挺,施润看着突然觉得安心了。
没有想到叔叔会亲自出面,施润知道,叔叔甚至厌恶看萧如书一眼,却为了她,肯上楼单独和萧如书对话,感动,可也实在难为他了吧。
萧如书许多顾忌,面对这个血缘上的儿子,他纵然再能骗自己,也总是心虚,并且,萧雪政看他的眼神,有叫他承受不了的讥讽,冰冷甚至可以说是可怕。
依稀记得杨静很美,此刻看着萧雪政的精致五官,总似好像能看到那个女人的几分影子。
况且,真在这里吵,吓到小如也不好。
但萧如书知道,萧雪政开口了,事情就难办多了。
上楼时,萧如书叫住了一个佣人,让她通知少爷,来书房一趟。
靳林,总归是自己这边的。
……**……
西面的独立小院,二楼,小姐的闺房。
浅紫色屋子中央,萧靳林眉目深锁地伫立,男人的五官,神情仍旧冰冷不好。
家庭医生在唐小夕的衣服肚子部位剪开一个洞,少爷要求的,不能全脱下来。
此刻医生望着闭眼闭嘴的小姐,有些无奈,又重复一遍:“小姐,我按在哪里,疼的话你说一声好吗?”
唐小夕扭头,也不知道睁眼闭眼。
萧靳林大步走过来,语气极差:“跟我死犟到底?”
她还是不动,不言不语,也不说哪里痛。
萧靳林紧抿薄唇,夺过医生手里的绷带:“我来。”
挥退医生,男人大手哗的一下把剪了一个圆洞的衣服撕裂,碎布的响声,端着水盆进来的佣人停了脚步。
“你干什么?”唐小夕终于扭头,看见身上内衣露出来了,她咬住惨白的唇,尤其难堪。
萧靳林解开她肚子上渗血的纱布。
“你别动我。”她拿枕巾,想要盖住自己的身体。
枕巾被他拽落在地。
唐小夕伸手拽自己肚子上正被他解开的纱布,两人手上都有血,正拉扯,有佣人进来:“少爷,施小姐他们来了,老爷请您去书房。”
萧靳林一愣,皱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