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燕和梅钟葵相谈甚欢,二人一路上指点景物,只见碧空无垠,烟波浩渺,鹤鸣水天,传声嘹呖,令人心旷神怡。
坐在她们对面的是张牛鼻的三个徒弟,那两个道童只有十三 、四岁年纪,那个青年道人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三个男弟子不时抬眼看向咭咭咯咯说话的隋燕和梅钟葵,当二女眼睛扫向他们时,他们要么慌忙移开视线,要么就故作坦然瞥一眼梅钟葵。三人的目光很少与隋燕的视线相交。
当女孩子遇上陌生的男孩子时,总是不由自主想看这男孩子用什么样的眼光看自已。
羞怯的男孩子遇上两个姿色有些差距的女孩子时,多半会先看向那个相比之下逊色一些的女子,有时候他们看貌不出众的女子的次数,要多过看那个让他们心动的女孩子。
而婚后的男子就比较大胆些,他们往往会坦然看向让他们眼睛一亮的美女。美女遇上这种男子的眼光,反而不好意思与他们对视。
梅钟葵见三个小道士的眼睛不时落在自已脸上,心中有些快活起来,说道:“咱们还是到船舷边去看水鸟吧。”
隋燕欢然道:“好啊。”正欲起身,瞥见崔进,心中不由生了警惕,便对徐小六说道:“我和梅师妹去船舷边看水鸟,你要给我们占住座位啊,知道么?”边说边给她递了个眼色,徐小六心中会意,说道:“大师姐,你就放心和梅师姐去看吧,我和三师姐会给你们好好看着座位的。”
隋燕方才放心,遂与梅钟葵携手走到船舷边。
崔进见隋燕和梅钟葵二人站在船舷边翘首眺望那些自由翱翔的水鸟,便停止了谈话,装作听诸葛小倩、蔡道婆、张牛鼻三位长辈说话,眼睛却瞅着隋燕的背影。
那三个小道士也假装感兴趣地转首看湖面上飞翔的水鸟,眼睛却在隋燕高挑曼妙的身体上游移。两个道童虽然还未满十五岁,但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心里对美女的身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徐小六有意引开崔进的注意力,便故意问他:“崔师兄,你们正一天师道每个弟子都能识字么?”
崔进勉强一笑,说道:“也有许多人不能读书识字的。”
徐小六道:“这些不识字的人怎么能取得篆呢?”
崔进道:“不会读书识字的只能做杂役,不能算是正式的道人。”
徐小六脸上微红,没话找话问道:“你们天师道的每一代张天师的封号都是皇帝封的么?”
崔进道:“我们这派从前叫做天师道,在元代时才叫做正一道。我们的教主在民间一直是叫做张天师的,但自本朝以来,第四十二代天师张正常入京朝驾,太主皇帝说:‘天有师乎’,便免去了天师的称号,改授为正一嗣教真人,赐银印,秩视正二品。以后每代掌教都叫做真人,不过民间仍习惯称呼张天师,但我们正一道弟子却称呼张真人的。”
靳雪鹄瞟了徐小六一眼,含笑问崔进:“张天师有几个儿子啊?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徐小六脸上一红,有些紧张地瞅着崔进。
崔进道:“怎么说呢,大公子不爱说话;二公子对人时而热情时而又冷淡,让人难以亲近。不过跟大公子比起来,二公子稍爱说话一些;三公子相比之下比较随和,大家都比较喜欢三公子的。”
崔进和美女说话,心中一高兴就有些不过脑子,信口说起来:“三公子还未满十五岁,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张天师比较喜欢小儿子。只是小儿子还太小,张天师又年事已高,身子骨也不大好,所以大家都猜测二公子很可能会接掌教主之位吧。”
靳雪鹄瞥了徐小六一眼,徐小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忖:“他们也许还不知道张湛咏的大哥张春水已经死在青城山上了,张湛咏的兄弟张秋月还小,张湛咏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代张真人吧……”但这话可不便说出来,因为当日张秋月要徐小六对他的行踪保密的,徐小六也一直遵守约定,对此事守口如瓶。
崔进见靳雪鹄与徐小六眼神都有些异样,似乎很关注这话题,心中怀疑她们会因为考试的事情打二公子的主意,他可不愿意让二公子与她们有什么瓜葛,便假装玩笑道:“二公子有些眼高,听说有几个女弟子喜欢过他,但他却没看上人家,所以一般女弟子也不敢喜欢他。正是因为二公子的条件这么好,所以二公子很洁身自好的,不愿意与女孩子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以免影响了他的前程……”
徐小六心中微微有些激动,偷想:“我从前做梦也想不到我的福气有这么好!竟然有可能做张真人的夫人……”
三人谈得稠密,不觉已到中午时分了,眼看客船快到一处小镇时,不想出了意外,客船触上礁石,船身剧烈摇晃,大片水花溢上船来,溅湿了崔进的裤角。崔进想大骂,又不愿在二位美女面前暴粗口,只得咕噜一句:“这是怎么搞的嘛!”
众人都惊惶不安起来,接着便听见有人说客船被撞击出现了海碗般大的一个破洞!湖水已然侵入船体!船身吃水,渐渐下沉,客人惊得面如土色,大呼小叫一片。
诸葛小倩等人都不安地纷纷起身观察客船情况,水手们紧急将船泊了岸。
一些胆大的客人不听水手的招呼,性急地跳上岸去。船工检查了一下船身,对众人声称客船需要修理一日,便请客人上岸自便,待明日午后再来登船。
大家都担惊受怕一场,纷纷弃船登岸,因为离前面小镇还有五里路,大家只得徒步行走。
众人死里逃生,又是叹息又是庆幸,扶老携幼行了一程,只见前面道旁围着许多男男女女,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走到近处,才发现有二男一女被捆缚了手脚跪在岸边沙地中。众人于是走过去看稀奇,只见其中一个被缚的男子是个中年道人,那一男一女都是少年人,看服色并非是中年道人的徒弟,而是俗家打扮。
隋燕和梅钟葵携手并肩站在一片大石上观看,见那个被捆绑的后生此时鼻涕流了出来,他却不能以手揩拭,情形十分滑稽。让人看着又是恶心又觉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