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各家羌人首领虽是被圈禁,但他们的家眷则是软禁在家,互相串门聚会的事干不得,但互相之间通个消息打探倒是不难。卡蜜和芙茜不时也都出门采买,宋人对这些下人出入并不阻碍。如今几万大军驻扎在这鄯州(已是改称西宁州)城中,各家男人家主都被看押着,宋人却也不担心这些妇孺就能生出甚乱子来,只消莫要跑了重要人物就成。
对着磨得极是光亮的铜镜,艾露恩看着映在其中的一脸愁容,便是连继续梳理头发的心思都没有了。原本引为自傲的略带金色的褐发,,还真就如那烦恼丝般。
放开被攥到胸前的那捧头发,也无心佩戴那些花饰发簪,只是胡乱用个帕子裹系一番,艾露恩便起身去寻青宜结牟。如今已是入夜,她本已准备睡下,姑母偏又遣人来唤她,也不知是何事?是祸是福?!
说起她这姑母,艾露恩也是打小听过许多传说的。龟兹本来对女子也没甚苛严,但三十年前,国中信奉真主者日众,不免就多了许多规矩。偏是青宜结牟素来得她父王宠爱,骄纵惯了,性子又是极倔强的,于是各种冲突不断。最后,竟是将那传教之地一把火烧了。惹得国中信众群情激愤。
这上代国主也就是艾露恩的叔祖,虽是宠爱自己这女儿,但对着这般事情也无法过于袒护,这才将其远嫁青唐,权当责罚,也是保全之策。
虽然是离开了龟兹,但也留下许多传说。艾露恩听得多了,加上自小也是厌烦那些蒙面出门的规矩,便对这姑母敬佩地紧。当她来到青唐,诸般教中规矩全然都被青宜结牟勒令禁止,对艾露恩来说又是一重解脱。
即便是生为女子,也当如这姑母般,行事果决,甚至执掌一方,号令众人,才是快意。藏头缩脸却不是她艾露恩的行径!最起码,惹得她现下身负恶名、难堪烦恼的罪魁,那道泉的龙空山一脉,未来尽数都得在她艾露恩脚下瑟瑟发抖!
都在一个院中,去见青宜结牟也就几步路的事情,容不得艾露恩猜想许多,便是进了青宜结牟的房中。
依例行了礼,就听青宜结牟唤她:“艾露恩,坐到姑母旁边来。”声音疲惫,又透着深深的无奈。
艾露恩心中咯噔一下,隐隐就有些不妙的预感。急忙贴到青宜结牟边上坐下,伸出手去帮她揉按肩膀,边是关切问到:“姑母?!”
“唉!”青宜结牟又自沉思一阵,这才说到:“本想着容忍一时,再做打算,如今看来,宋人是打定主意要斩草除根了!”
艾露恩听了,心中震撼自是难言,她本是从青宜结牟言谈中略略获悉这姑母心中的盘算的。而今宋人势大,违抗不得,只得曲意顺从。但这青唐总归是羌人之地,待到宋人放松了管制,大军回撤便还是羌人做主。
如今却不知生出什么变化?于是,艾露恩急忙问到:“姑母怎地会如此说?”
“这几日间,城中疯传各种说法。有说宋人要屠尽羌人的。有说多罗巴从西夏借了兵来,要杀回来的。还有说是宋人要按宗哥城那般,将羌人尽数打散了编户管束的。”青宜结牟显然是这些时日受多了这般谣言的困扰,语中全是颓然。
“那宋人可有明确说法?”艾露恩却是知道,谣传多是虚妄,关键还是宋人的决断。
青宜结牟又是轻叹口气,才说到:“明令还未下来,但适才有消息传来,宋人已是决议将一干贵人及家眷尽数押解入京。”
青宜结牟手中死死攥着一条帕子,恨恨地从口中吐出这句话后又陷入沉默,只留下乍闻消息的艾露恩在那消化这信息意味着什么。
抬头看看艾露恩,青宜结牟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一丝不甘和无奈的苦笑爬上面庞:“原本宋人一向的做法是归降之后,便是羁绊。却不知这次为何行事如此决绝?”
“这消息可是确切?莫不是谣传吧?”艾露恩满脸希冀地问到。
“这消息来源极是可靠!并且,前些时日,有四五个部族发生内乱,头人首领被族人或杀或逐,告到衙门里,宋人也不镇压。这几日便愈发不可控制,听说已是有十余个部族响应,都是生乱了。”
青宜结牟抿了下嘴唇,继续说到:“我方才才想得明白,宋人在此纵容内乱,又在宗哥城将部族编管成村,都是在断绝我等根基的举措。宋人盘算已是昭然若揭,更可与今日消息印证。嘿!宋人定是以为只须将我等都押离青唐,部族中又没了以往的头人首领呼应,便是不用担忧再生叛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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