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后半夜,黄道蕴起身,梳妆一遍,穿上一袭白色儒衣,点了烛灯,写下三封书信,一封是给父亲黄宗羲的,一封是给妹妹黄乙乙,最后一封是给吕杨的。
书信写好,黄道蕴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曼陀罗秘丸服下,这一种秘丸又成为假死药,人服下,可让人假死三天三夜。
至黎明,黄乙乙和奶娘发现黄道蕴身体气绝冰冷,不禁痛哭流涕。
黄家亲族上门,将黄道蕴尸体“收敛”入早已经订好的棺木,在大厅中停灵一天,至傍晚,办好了丧事,将棺木敲锣打鼓抬到了秣陵府城西外,匆匆下葬。
是夜,刚刚下葬的棺木被偷偷启出来,黄道蕴的“尸身”被马车拉走,而棺木空了,被施加上圣道法术,防止神识窥测和术数推算之后,重新下葬。
两日之后,桐庐县韩家庄,韩正之的家是一个小院落,四间瓦房,一头老牛,十亩水田,颇为简陋,很难想象,这就是一位秀才的家。
不过话说回来,韩正之才晋升秀才,正远在万里之外的神都游学,哪里顾得上家里?平日里韩家省吃俭用,为的就是供韩正之修学,如今韩正之有了出息,家里头便有了盼头。
此时韩家正喜庆着,院中拜了十几桌的酒席,邻里全都来吃喜酒。原来今天是韩家的喜事,韩家的秀才韩正之要娶城里的一位姑娘。
韩正之虽然不在,但是这难不倒韩家,于是韩家便抓来一头大白鹅,代替韩正之拜堂成亲了,这样的风俗在乡下虽然不多见,但也还是有的。
韩家并不是高门大户,而是实实在在的寒门,家主韩良早已过世,韩古氏辛苦拉扯韩正之、韩喜梅长大,非常不容易。所以韩家对这些虚礼并不在意,姑婆二人在意的只是实实在在的嫁妆。
为了这一次婚嫁,黄道蕴带了一千两纹银和不少金银美玉等嫁妆过来,事实上,这些都是黄宗耀亲自准备的,黄道蕴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什么钱财,所以黄耀宗便一手包办了,为了他们黄家,他不得不咬牙放了血。
黄道蕴早就心死,也就不在乎嫁给什么人了,不过听说这个韩正之还是不错的,想她一个不详之人,也就认命了。
韩庄之人都道韩正之娶了城里之人,羡慕得不得了,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清楚黄道蕴只身份。
就这样,一场阴谋大祸,一招瞒天过海偷龙转凤,就让吕杨成了绝对的冤大头。
吕杨远在火石部落,收到消息已经是黄道蕴下葬的第三天,这还是临水山庄老村长写书信派人前来通知的,吕杨接到书信,根本不相信。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了,这怎么可能?
吕杨将书信烧个干净,丢下菩提书院,乘两头灵鹫带着罗钧隐者往白龙潭书院赶。也不回家,而是直接在黄家别院落下。
黄乙乙、奶娘吴氏早就听到风声,齐齐从屋里跑出来观看,见到是吕杨,禁不住落下泪来。
“怎么回事,师姐出了什么事?”吕杨的心越发沉重。
“师兄,我姐姐她想不开服药自尽了!”黄乙乙扑上来,哭得稀里哗啦。
“这是怎么回事,快说清楚了!”吕杨的心已经沉到了渊底,一把抓住黄乙乙的肩膀,将之抓得生疼。
奶娘吴氏立刻将秣陵府里少女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她不知道这事牵扯到瑞阳殿下,所以只说落草云岭的贼人糟蹋了掳劫的人,又说黄道蕴虽然清白,但是承受不住压力,没两天便服药自尽了。
吕杨听罢,心如同被撕裂一般。
“是大伯来了之后,和姐姐私下说话之后,她才想不开的,都是大伯,他害了姐姐!”黄乙乙愤怒道。
“什么?!”吕杨只觉胸中有一股愤怒的火焰在喷发。
“老师呢,老师可在?”吕杨连忙问道。
“不在,父亲还在大东山中隐修,书院的儒师说还没有寻找到,也不知道父亲在哪座山头修行!”黄乙乙一脸凄然。
“陆前辈可在书院?”
“陆老前辈不在书院,听说他远游北方苦寒之地去了,估计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鸿儒呢?”
“叶鸿儒在的!”黄乙乙连忙道。
“那好,你们先休息吧,我去寻找叶鸿儒了解情况!”吕杨除了别院,沿着河流往上走,过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寻常别院前。
叶肃推开门望向吕杨,显然他已经知道吕杨来了。
“见过叶前辈!”吕杨揖礼道,叶肃叹息一声,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