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白筱拎起搁在鞋柜边的小提琴:“你再去睡个回笼觉,拜拜!”
防盗门“砰”地一声合上。
叶和欢摇摇头,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堂堂裴氏少夫人居然还要自己赚钱过活?
白筱没有直接去艺术中心,而是先去银行给外婆汇了钱,然后随便买了点早餐才去上班。
她是九点的课,先坐地铁,又换乘公交,八点半才赶到艺术中心。
刚进办公室,白筱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负责绘画培训班的杨老师正坐在那、用纸巾擦着眼泪低声抽泣。
旁边还有两位年轻女老师在劝着。
“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虽然表面上咱们艺术中心的老师多风光,教的都是**富二代,但谁敢真去得罪这些小太岁,这个还是五岁就有高级军用轿车接送的小太岁!”
“他家是有权有势,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怎么说我也是他的老师啊!”
“出什么事了?”白筱走过去。
杨老师一见白筱,哭得愈加委屈。
“还不是上星期绘画班刚来的那个小祖宗!”
教钢琴的祝老师语气极为无奈,“上周刚来就跟同学打架,这周变本加厉,小小年纪先是写情书,后又顶撞老师,简直是太坏了!”
“白老师,你来看看,这……这是一个五岁小孩该说的话吗!”
杨老师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揉皱的纸团丢在了办公桌上。
“什么‘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深深迷住了’,还有‘想要摸你……’”杨老师说不下去,怒其不争地道:“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了,长大后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这些连大人都难以启齿的话,无法想象从一个五岁孩子口中说出的情形。
“难道在外国长大的孩子思想都这么早熟?”祝老师插话。
白筱摊开纸团,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竟没一个错别字。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右下角用铅笔画的两小人上,手拉着手,衣服上写着名字。
“郁景希?”
杨老师一听到这个名字,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又蹭蹭往上涨。
“爷爷是总参一把手很了不起吗?我爷爷还抗美援朝战斗英雄呢!”
白筱对杨老师赌气的话语哭笑不得,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拎着小提琴去上课。
小提琴班只有十二个学生,一节课六十分钟下来,白筱并没觉得太累。
路过绘画班,里面传来杨老师温柔的声音,看来已经气消了。
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白筱不由加快回办公室的脚步。
只是刚走了两步,她就被教室外墙角的一道小小身影吸引了目光。
红色的大嘴猴卫衣,绿色同款卫裤,脚上是一双牛皮靴,脖子上围着卡通方巾,蘑菇状的浓密黑发有些微卷,显得蓬松可爱,白皙的圆脸上镶嵌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
白筱在艺术中心工作两年,对这里的学生不能说全都喊得出名字,但也或多或少见过几面,但这个脑袋抬得高高地、像生着闷气的小孩,她还真不知道。
想到早上办公室里那一出,白筱看了看绘画班的门口,心里有了数。
“那孩子也真是犟,站在教室外快一小时了!”
听了一旁清洁阿姨的话,白筱不免又多看了那孩子两眼。
他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书包,刚才没仔细看,白筱这会儿才注意到他的脸上有几处轻微的淤青,应该是跟小伙伴打架造成的,不知为何,他忽然恹恹地耷拉下了脑袋。
阳光打在他身上,在墙上拉出一个斜斜的影子,显得孤独而落寞。
白筱望着他,无法将他跟杨老师口中那种惹是生非的小太岁划上等号,她脑海里蹦出的是那封“情书”右下方的那对小人,滑稽的画功让她忍不住扬起唇角。
“这孩子还真有劲,五个打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清洁阿姨乐呵呵地竖起大拇指,白筱也配合地挽起唇角。
“白老师你上星期请假,所以没看到另外几个孩子被他打得哭爹喊娘,照理说父母也都是丰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愣是没有家长跑到艺术中心来闹。”
白筱看着那边埋着头沐浴在阳光下的孩子,心头莫名地柔软了几分。
“他刚才是又跟人打架了?”她的目光停留在孩子的脸伤上,不禁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