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水嘴角翘起来,大眼睛斜瞅着他。
“但是有一个条件!”赵伤伸出食指,拿了另一只手掌盖在上面,声音低沉,带着一些威严:“无论菜势长得好不好,都不许洒农家肥,知道不?”
弄了半天,渠水这才知道他是为何百般不情愿种菜了,竟是害怕这个!
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农家肥是为了让庄稼更好的生长,上不上农家肥,区别可大着呢,不过可以让人去找些树林里常年堆积的烂树叶,那也是很好的肥料。
渠水便将这一点又当做了赵伤的怪癖,点点头应了下来。
看着对方大踏步出了门,她便忍不住笑了笑——她不是傻子,也不是根木头,他这几个月对她的种种包容和宠爱,她都有用心体会到。
或许,这就是她渴求已久的幸福吧!
小山起来,匆匆吃了早饭,渠水便送他出门。自己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便想到了赵伤的父母。
现在从京城也没有来个消息,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渠水心中掠过一丝阴影,但随即又摇摇头,将这点阴影给扔到了角落里去。
而此时,静悄悄隐藏在巷子里的一辆青灰色马车上,一个穿着打扮闲适又富贵的女子忽然打了个喷嚏。
“郡王妃,是不是昨夜着凉了啊?”她的贴身丫鬟南红赶紧倒了杯热茶,恭敬的递给她:“回去该请个医正来看看。这小县城也太简陋了些,委屈郡王妃了!”
北郡王妃喝了口茶,面有倦色,却挡不住她郡王妃的威严,“无妨,只要是为了伤儿,这点苦又算什么!”想到京城那边的沸腾的消息,她就暗暗咬牙,手中的娟帕揉了又揉,才将那点心潮起伏给平压下去,又提高声音:“那边怎样了?”
“公子已经出去了!”是北郡王妃派去盯梢的侍卫,听到问,忙几步赶过来禀告。
原本闭目养神的北郡王妃猛地睁开眼,威仪的双眼透出一抹厉色,“那刘渠水呢?”语气淡淡的,可当说起这三个字的时候,却掩饰不住她那从骨子里的轻视。
“回郡王妃,她留在家里。”
北郡王妃扯了下嘴角,磕上双目:“走吧!”
他们害怕被赵伤发现,敢躲在这偏僻的城南,不敢露头,而且为了躲避他底下人的视线,他们进城时也是多费周折。
一眨眼,马车便到了刘家院子外面。守在院子后面的几个侍卫望着那赶车的车夫,一时之间惊疑不定!
他们都认得那人,那正是被郡王妃的常用车夫!
南红撩开帘子,扶着她下了马车,“你们俩留下,其他人跟上。”南红身为郡王府女主人的贴身大丫鬟,在府中地位可见一斑,其气势远远凌驾于他人之上,众人都唯唯诺诺的点头。
县城的寒酸破旧与郡王妃的华贵端庄处处违和,地上也有些坑坑洼洼,北郡王妃一不小心便踩了些泥水,裙子立刻被弄脏了。
南红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忙屈身行礼:“奴婢该死!”
北郡王妃却指了下面前的门,神情很不耐烦。
南红便朝后一伸手。
两个身手敏捷的家仆跑上前,一人一脚,只听“哐咚“一声,那门便晃了几晃。
正在练字的渠水有些吃惊,从书房探出头来,一个侍女便忙道:“姑娘稍等,奴婢去看看!”
但还没等她到得跟前,那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几个下人簇拥着一个衣饰贵而不奢的妇人,如同穿花拂柳一般走来,尤其是那为首的妇人,那通身的气派,根本不是常人能比。
渠水打量了一番,心里诧异,整个县城,怕是县令夫人是最尊贵的了,但她见过新上任的县令夫人,即使金钗翠缕围绕,在这人面前,也像是个暴发户一般。她是谁!
就在她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上下打量她,不过是一个稚气的没长成的丫头罢了,即使有几分秀气,但连她身边的丫头都比不上。
北郡王妃又看着周遭,处处简陋寒酸,伤儿出门就是高头大马,回家就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何时住过这么委屈的地方,她心疼之余,对渠水的厌恶又添上一层,“你就是刘渠水?”
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即使掩饰得很好,但渠水还是能听出来她语气中的不屑。
她身后那些仆人,看向她的目光,也是一片漠然,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
刘渠水可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当即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刘渠水,怎么,几位有何贵干?”
同时,她心里却在皱眉,那些守在后面的侍卫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北郡王妃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缓步从她身前走过,身后的那些奴仆下人立刻就动作起来,在地上铺了一层光滑洁白的羊绒毯,桌椅上也都铺了华贵的锦缎,几样古玩被摆放在架子上,之前的那些却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
南红为北郡王妃倒了一杯茶,也不知道那茶水是怎样保持的,到现在也氤氲着淡淡的白雾,一阵清幽深远的茶香在小小的院子中飘荡着。
从头到尾,北郡王妃都没有说一句重话,但是她和她的仆从,一言一行,都像是重重的耳光扇在渠水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