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下自己的腿;“我的腿怎么样了?”
小山的眼神便黯淡了一下,低声:“断了!那天你昏迷后,便开始发高烧,他们没办法才给你看了大夫,但是,却不允许给你治腿,只让给你开一些退烧的药!”
小家伙这几天经历了世间惨痛,像是已经有些麻木了一样,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有着与他不符的镇定与麻木。
但渠水能看到他青肿的额头与哭肿的眼睛,顿时心疼不已,抬手去抚摸他头上的那片淤青:“傻孩子,你明知道他们要的就是我们低头,为什么不听话,还要自取其辱!”
她每说一句话,便会剧烈咳嗽一阵,小山忙制止她:“姐,你嗓子都烧哑了,这几天还是不要说话吧!”
他将一块破棉被紧紧盖在渠水身上。
渠水这才发现他们虽然还在原来的地窖里,但外面有一个点了火的小炉子,她和小山的身下,也铺着厚厚的褥子,身上盖着厚厚的铺盖。
小山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扯了下嘴角:“这是于家明送来的!他和韩雪都害怕你会出事,所以这几天没有再折磨我们!”
渠水微微颔首,初醒来的麻木已经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强过一阵的腿疼,那种断骨之痛,绝对不是常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这几天,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即使是昏迷当中,也会死死咬着唇,全身无声的颤抖。
小山的眼睛便湿润了,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背部,像是她以前安抚他一样,轻声:“姐,不疼,不疼,忍过这几天就好了!”
渠水艰难的点点头。
“姐,我一定会想法子,把我们救出去!”小山轻声。
他好容易养的胖嘟嘟的脸颊,已经没了二两肉,尖尖的下巴,映衬的一双眼睛特别大。
渠水便摇头,摩挲着握住小山的手,低声:“如果有机会,你就逃!逃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回头!”
“不,姐,我绝不会丢下你!”小山立即反驳。
“小山!”渠水的语气微微加重,严厉的看着他:“我现在是个残废,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你还能指望我逃到哪里去!所以,有机会你就跑,跑得远远的,去搬救兵,再来救我!知道吗?这是最好的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
小山怔了怔,便慢慢点点头。
他低下头,双手握拳,牙齿紧紧咬着唇,一双孩子般透明清澈的眼睛里,却流露出来无比强烈的憎恨!
渠水又慢慢昏睡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便看到了鼻青眼肿的小山。
后者正小心翼翼端了一个药碗叫她:“姐,该吃药了!”
他将渠水扶起来,靠在铁笼上,渠水便认真看着他:“他们又来打你了?”
小山就摇头,态度坚决,不容置疑:“姐,你别问了,喝药吧!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养好身体!”
她头上的伤口没有好,腿又被硬生生打断了,还发着高烧不退,在她昏迷的这几天,小山甚至怀疑,如果他稍微疏忽,她就会真的抛下他去追寻父母!
渠水看着这样的小山,心里很难过。
重生之后,她一直想给他最好的,但,却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愚蠢,将他拉到了这样一个绝望痛苦的境地!
渠水喝药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月,在这样异常简陋的条件里,小山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在渠水昏迷的日子里,她不知道他抛弃了多少自尊,让韩雪踩着他的头嚣张,但她却知道她没有缺过一天的药,没有缺过一顿吃食,哪怕这吃食只是可怜的咸菜粥而已。
在她身体好起来的同时,小山在一点点的瘦弱下去,如今的他,衣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看起来就像是一阵风都能刮跑一样。
渠水已经能够扶着墙壁勉强走两步了,小山坚决不允许,但她觉得哪怕她这辈子都变成一个残废,她也不能看到他这样作践自己!
他是于家的根,她绝对不能让他折损在这里!
这一天,是他们被关押的第二十天。
于家明来送饭了,他每次来都很沉默,基本上是不说话的。而小山与渠水也一向不理会他。他只是韩雪的走狗而已,没有必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