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伤在旁边认真的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先前的郁怒与自责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单纯。但其实她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张白纸,他还是能从中看到独属于她的悲伤,那悲伤被她藏在了含笑的眼睛后面。
荆掌柜有点尴尬,将渠水拉到了偏僻处,低声问:“你来的路上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吗?”
渠水摇头:“怎么了?我天天在饭馆里忙着,基本没有出来的机会。今天还是特意来的。”
荆掌柜就长叹一口气:“你先出去转转吧,多听听人言,你就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渠水到底是一个小姑娘,有很多话他对她根本说不出口。
两刻钟后,渠水与赵伤便从街道上转回来了,她找到荆掌柜,连基本的礼仪也顾不得了,直接拉住对方的胳膊:“荆伯伯,外面的人说的都是真的?家明哥真的被那一个太监给相中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呦,有些话可要慎言,慎言啊!”荆掌柜忙伸手去捂渠水的嘴,伸了一半后才想到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胳膊就又尴尬的缩了回去,将渠水拉到背人处,小声警告道:“这件事就是衙门里头也没人敢讨论的,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啊,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云丰县其实很小,发生了这样轰动的一件新闻,只是短短一个晚上,就已经由那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口中传向了市井,再以更加疯狂速度向周边的乡镇传播着。
渠水仍非常震惊的模样:“荆伯伯,那家明哥现在在哪儿?”
荆掌柜就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应该在县衙门吧,这些钦差大人一来,县老爷就将自家的县衙给让了出来,自己住到了外面。”
渠水便低声道了一声谢谢,扭头出来。
荆掌柜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时不时摇头叹息,觉得这个丫头的命也太苦了,自己的未婚夫先后遭到别人的觊觎,先是县令的亲近,如今更是皇帝的亲信太监,那太监能称为男人吗?叫了于家明亲自陪着他,谁知道是怎么个陪法!
走在大街上,渠水与赵伤商量着:“我亲自找到县衙门怎么样?”又看了赵伤一眼,摇摇头:“你就不要去了,那个太监有点特殊癖好,你去了反而更危险…”
赵伤就微微眯起眼睛,淡淡扫了她一眼。
渠水就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样,整个人的汗毛都丝丝竖了起来。她及时咽回了后面的话,然后又有些愤愤不平,其实,她本要接下去说的是“谁让你长得这么俊美,像是个大姑娘一样”,这也算是对他的夸奖好不好。
她嘟嘟嘴,扭过头去,但又偷偷瞥了对方一眼,越发发觉对方的肤色好好,光滑细腻得似是一块无暇的玉一样。她摸摸自己的脸,悄悄嘀咕一句:“一个大男人,皮肤这么好…”
似是能察觉到身后那道危险的目光,她就忙往前走了几步。
赵伤跟上她,似是随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个太监好龙风!”
渠水眨眨眼睛,做无辜状:“我不知道啊!”见对方仍直直的看着她,知道是瞒不下去了,只得摸摸鼻子:“好吧,我是听别人说的。”
赵伤的脑门上仍写着大大的两个字“不信”!
渠水便瞪他一眼,凶巴巴的说道:“你就不要将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了,我就是听说了那个太监好龙风,这才引了于家明入套里呢。”
赵伤就没有再说什么,淡淡摇摇头,轻声:“妇人啊!”
他的话没说完全,但渠水就是猜出来他要说的是“最毒妇人心”这句话。
她冲他皱皱鼻子,坚决不接话。
来到衙门口,渠水让赵伤躲在一条小巷子里,自己则去了后门处,对着守门的衙役纳了一福:“差大爷,我想要找一个人。”
“谁?这里面没你找的人,远远的滚一边去。”守门的衙役丝毫不怜香惜玉,像是轰小鸡一样朝她摆手。
渠水就忙递上去一块银子,足有一两重:“差大爷,我想找一个叫做于家明的书生,那是我未婚夫!”
守门的衙役就是一怔,上下打量了渠水一眼,砸吧着嘴说了一句:“那是你未婚夫啊?”
渠水连连点头,脸上现出一抹惊喜:“我听说他住到了衙门里头,但家里有急事找他呢,所以能不能让我见他一面?”渠水摆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姿态。
守门的衙役就上下抛着那块银子,知道渠水是听说了一些消息,这才找过来的。啧啧,既然是个书生,发生了这种事,怕是一辈子的前途都毁了!这个小姑娘也被许错了人了!
他与另一个衙役对视了一下,便往一旁随意一指:“去等着吧,里面现在住着的是京城里的钦差大人,我们可不敢随意进去禀告,去那里等着,总能见到人。”
渠水没有办法,只得走到了赵伤跟前,摊开双手:“没办法,人家不给我见。”
想也知道是如此,赵伤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渠水非得今天要见到于家明不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她还能怎么办!
他正要说话,忽然警觉的将渠水给拉到了巷子里,修长的食指也贴在她的唇上,轻声:“嘘,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