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俩心肠硬,实在是因为刚才于家明的表现太搞笑了,就是与渠水说话也不敢好好站立着,微微佝偻着,双腿紧紧夹在一起,脸上也满是一副隐忍难耐的模样。
于家明是方圆百里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文质彬彬型的,以前每次来刘家,虽说那态度腼腆,但总带着一种莫名的矜贵,弄得刘家人好像低人一等一样,又何曾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等笑够了,小山才好奇的问:“姐,你咋突然看不上他了?你以前可是很稀罕他呢!”
渠水看了眼脸色红润的小山,想了想,决定告诉他部分实情:“小山,我大病一场,倒是更懂了些人情世故,回想以前,于家明是很看不起咱们家的,他相不中这门亲事,也相不中你姐姐我,现在态度好点,也只是过不下去了想让咱家救济而已!为啥咱就要做那冤大头,那一家四口人,个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你看让于家明劈个柴都不会,百般想法子偷懒,以后我真嫁过去了岂不是成了他们家免费的老妈子,就等着伺候他们一家四口人!我有手有脚,为啥要看别人脸色过活!所以我要退亲!”
“是太懒!”小山懵懂的点点头,说了一句:“咱娘还在的时候也不喜欢家明哥!只是,怕不好退呢…”
这亲事是老一辈做下的亲事,想要退亲难上加难,很可能会背上个不孝的名声。
渠水就微微一笑:“事在人为,再说了,那于家是个好高骛远的,根本看不上我这种农家女,之所以一直含糊拖延着,只是想要一山望向那山高罢了。所以,咱们要在他家蹬了咱们之前,先把他们给踹了!”
小山就用力点头,十分支持:“好,就是姐姐以后嫁不出去,我也长大了,我来养活姐姐!”
“有志气,姐就等着享咱小山的福了!”渠水很感动,忍不住摸摸他的脑瓜子。
小山已经扁着嘴捂着肚子:“姐,饿了。”
渠水就好笑:“等着,姐给你做煎饼吃。”
小山就已经开始咽唾沫了,煎饼,一听就是在油锅里面煎的饼啊。他马上积极回应:“姐,我去揽韭菜!”
渠水想了想,就笑:“行,多揽一点,咱中午做饺子吃。”
小山就一蹦三尺高,忙忙奔去了菜地。
真是孩子,听到吃好吃的就这么高兴!渠水还是很喜欢小山这么活泼的样子,笑了笑,扭身进了里屋。
一进去就微微愣在了那里,床上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双很有特色的双凤眼正直直的盯着她,虽然人还羸弱,但那目光却带了一种别样的幽深与犀利。
渠水就惊喜的弯起了一双月牙:“太好了,你醒了啊?我看看你发烧不了?”说着上前,伸手要探对方的额头。
后者头一偏,下意识就躲开了她的手。
他的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戒心。
渠水有些没好气,哼了一声:“不让摸就不摸,你当我稀罕啊!跟个老妈子似的伺候你了一天一夜!好容易救活了你,却连个好脸色也不给!”
她向来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嘀咕两句后就低头掐腰瞪他:“你可是说了,救活了你要给我一百两银子的!喏,银子拿来!”
她伸出白嫩嫩的五根手指头,在男人面前晃了晃。
赵伤微微皱眉,张嘴想要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嗓子沙哑的厉害,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的问:“你,你是谁?”
渠水的眼睛腾地一下就燃起了小火苗,这是救活了人准备翻脸不认账了!
她捋了袖子,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势,瞪大眼睛:“我警告你,你身上的那盘小刀我都给你扒下来了,想用那个再来吓唬我是不行的,一百两银子,当初说好的价,少一文都不行!”
赵伤只觉得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吵得太阳穴突突的疼,勉强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又问了一遍:“你是谁?我是谁?这是哪里?”
渠水已经开始了河东狮吼模式:“我是谁,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救你我可是担了大风险…嘎?你说啥?你不知道你是谁?”
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脸上满是怀疑。
男人搓揉着眉心,很迷茫也很憔悴的样子:“咳咳,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渠水狐疑了半晌,眯着眼睛盯着对方:“你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赵伤缓缓摇头,又咳嗽两声,终于忍不住问出口:“能不能,咳咳,帮我倒杯茶…”他嗓子疼得厉害,一说话好像有砂砾在喉咙中滚过一样。
渠水就轻哼一声:“你当咱们这小山村里,还有好茶叶给你!温开水就不错了!”
话说的刻薄,但还是去了厨房倒了一碗开水送过来。
赵伤接过去后喝了一口,清俊的眉头不由自主就皱起来,这水中,带着一股油腥味,明显碗不干净。当然不干净,是之前小山盛鸡的碗,油腥不用热水洗不干净的。
“没有茶碗?”他只尝了浅浅的一口,权当润润嗓子,就嫌弃的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