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嫡支,也只剩下楚铮这么个少年侯爷了。
倒是吕家,当日吕家远走之时,楚家家主虽睁只眼闭只眼给了些许方便,却少不得要取笑一声“到底土鳖没见识,竟给一介外戚逼走远遁,两百多年不知道多少子弟守住的富贵家声都不要了”,到了今日从头看,才知道吕家是真走得及时了。
如今宫家嫡庶枝叶繁茂,子弟出息,更有桥下客、三字经、雪纸素笺的风头,一举重归繁华,也不过轻而易举之事。
楚铮思及此,很有些黯然。
却到底没忘了楚氏几代寻觅吕家子的初衷:
“当日褚氏子之事,是我楚家祖上疏忽,然而绝非故意——
家祖反应过来之后,已返身救援,奈何阴差阳错,竟是错过了。”
当年那吕家哥儿嫁的就是褚氏,不过这个褚氏子却不是指那吕家哥儿夫婿,乃是吕家哥儿在褚家生下的小子。
吕家在前朝是武将世家,期间几番要由武转文,奈何吕家子弟与武学兵书上多有天赋,在文人骚客讲究的诗词曲赋上头却委实不精——
前朝又连个科举都无,文武之分,于乱世里头,或者还有个运筹帷幄之中与决战千里之外的联系,但盛世里头,便多见于词曲风流上。
可怜吕氏也兴盛了两百多年,连一个文人也没出过。
这人嘛,总是这么奇怪,越是没有的,越是稀罕。
于是吕氏哥儿嫁的那褚氏,便是个号称历代书香清贵的人家。
虽然褚氏真正的嫡支大儒只爱在江南风流之地研究学问,当日与吕氏联姻的不过是旁支子弟,却好歹也是三品大员之子,那子弟本身也是兰台清贵御史,性子也是温柔敦厚,与吕氏哥儿也算是举案齐眉。
奈何,有情的官卑职小,没甚话语权;有话语权的褚家人嘛……
那种国舅觊觎人夫固然不该,夫郎失贞惹祸也是该死,连带着吕氏哥儿所出之子受人刁难,也说是“为了全那片忠君之心,只得无奈忍痛由得子弟受难,好引吕氏现身”的说法,委实呵呵。
据说那吕氏哥儿最终横刀刎颈而亡。
据说那褚氏子流落逃难,最终落崖失踪,只怕也早已夭亡。
而楚家,则是因为眼看着吕氏哥儿并不是吕氏哥儿,只当吕家有李代桃僵救下自家哥儿的本事,也当有救下外孙的能耐,未曾留意到那道旁求助的小童是故人之后,待得反应过来,那落崖的消息也随之传来——
几代人寻寻觅觅,几番艰难凋零都不忘了寻觅,却是为了传达一句:
“老子是真不知道那娃娃是你家的哪!不是见死不救,只是阴差阳错呀!”
宫且明嘴唇抖了抖,老子?楚家世家子,也有那样说话的时候?
楚铮垂眸,神色颇有些尴尬:“先祖遗言,一字未改……”
宫十二窝在一旁听了半天故事,此时抚掌眨眼十分促狭:
“说不定真是老子哦!谁知道两家老头子有什么jq不足为后人道呢?”
实在不是宫十二爱多想,实在是此间哥儿汉子的外形太相近,一不小心哥儿爱哥儿,汉子恋汉子的也就更多些,再则,若非交情实在不一般,谁会因为那样一句话,硬是自己找了二十几年不够,临了临了还要交代儿孙继续找,找到了务必要将他遗书在人坟前烧了才甘心的?
宫十二盯着楚铮看: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水,唇若施脂……若你家祖上都是这般姿色,听他自称一声老子,我家也不亏啊!”
促狭眉眼,浅笑唇瓣之间,颇含深意。
楚铮镇定自若,宫且明头痛抚额:
十二哥儿,你真的还记得自己是个哥儿吗?这样调戏老祖宗,顺便调戏眼前小汉子,真的好?